“很有自知之明。不过作为人类,看到自己厌恶的东西终归还是忍不住要表达一下情绪。”我反击了一句。 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奥索维笑了笑,“我也不是怪物。我也有讨厌的东西和喜欢的东西。可是你知道么,在命运之流中,任何东西都会逝去。曾经的喜爱和厌恶,慢慢的都会变得没有意义。”   他说的东西是身为人类的我所无法体会的。或许我可以想象,强烈的爱憎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淡薄,这种感觉的确会让人无力。   我看了他很久才再次开口。   “你活了多久?”   “这个问题对你对我都没有什么意义。我在十几岁的时候成为了'战士',成为了时间之外的存在,就一直保持着这副面孔。当其他'战士'回归神都,慢慢衰老的时候,我却连衰老的资格都没有。”   “你就是想和我说这些?”我对奥索维在这里的东西感到十分疑惑。   “没错,只是闲聊而已。说到底,或许是想让你重新信任我一些吧。这对我,对你,都有好处。”   “为什么不去找初邪说这些?你和她……”   “你以为我欺骗她,利用她,是心安理得的行为么?”奥索维的语气里渗出了一丝丝的叹息,“像她那种热烈燃烧着的女人,肯承认我,那时候我久违的觉得很高兴。”   “可是你还是做了背叛她的事情。”   “是啊……和我必须要做的事情相比……被别人憎恨又怎么样呢?失去一个朋友又怎么样呢?我们曾经为了强大而努力向你们人类靠拢,之后才发现,能够超脱你们的人性才更强大。”   “你也配称作初邪的朋友?”我轻蔑的说。   “朋友,同伴,你们自己所捏造的词汇而已。况且你也不要嘲笑我,我记得挽歌曾经也算是你的朋友吧?你对她做的事情比我又如何?”   我一时间无言以对,心脏狠狠的撞击在胸口。   奥索维摆了摆手,“抱歉,我不是想要攻击你。只是提起这件事,你应该能够明白,你和我至少在这个问题上是一样的。我们不是为了背叛谁,而是为了自己的选择不得不那么做。”   他真是一个可怕的家伙。尽管我不愿意承认,但就凭他几句话,我竟然没有办法再因为他对初邪的背叛而仇视他了。   “按照你们的定义,我们的目标一致,所以现在仍然算是同伴。你们需要我,我同样需要你们的力量。初邪的情感要胜过她的理智,她恨我,所以会采取不合作的态度。你要劝服她,否则新人类无论如何都到不了光面,这就是我想要提醒你的事情。”   “你想要初邪的反抗军,想要她们家族的财力,这些都已经得到了。我和初邪现在的力量,对你来说应该无足轻重。”   “你错了。初邪是我们之中魔力最强的,很多战略层面的法式是只有她才能使用的。而这些法式足以左右即将到来的战争的胜负。而你现在所拥有的支配力,在新人类之中无人能及。一个种族的命运,往往就是由少数几个成员所改变的,你们能够起到的作用远远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战争……影族已经军临城下了,我们能抵挡的住么?”   “他们暂时不会进攻,因为黑城毕竟是血族最后的领土。只要还有一个血族的成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们就不能踏足一步,这是深渊的契约。”   “可是这样下去我们也无法进行暗面穿越。”继续等下去的话,聚集的难民会越来越多,食物的产量很快就会跟不上需求。到了那个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影族来宣告我们的命运了。   “所以我们必须和影族决一死战。”   “可是我们凭什么打?他们的战兽可是数以百万计的……”   “我们要做的不是将它们全部消灭,我们只要杀掉其中的一个,就足以让他们给我们让开道路。”   “黑无……你认为他会从百万之众的魔兽之中走到我们面前来让我们杀么?”   我的担心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切不要说一族里奥雷特的王城领主了,就算是一个普通的高级战士,只要对方不是硬拼,想以击杀为目标都需要三倍以上的同等级战斗力。在我还是佣兵的时期,十几个人追杀一个人还被对方逃掉的事情实在是太常见了。   “所以,我会给你们调动作物飞艇的权力。不是两艘,而是二十艘。”   我有些惊讶,“为什么这么多!?”   “因为你和初邪不仅仅要去救济难民。我需要你们去接应黄铜大陆和海蓝大陆的战斗力。”   我感到浑身一震:“你是说……”   “是的。破霜,赌徒保罗,燃墟……只要他们三个联手,我们就有希望。”   第五十章、各自的选择   暗面对很多人类而言是一片犹如地狱一般的地方。但我想所有人都会承认,这里的黎明有着它独特的诱惑力。本来像是覆盖满了灰烬的天空,在黎明之时会在一角被染成火红色。那抹仿佛流淌着的血液的红色无声的燃烧着,会很快的入侵到上空每一个角落,代表着黑夜的离去。   这一夜我并没有入睡,因为当很多事情在脑子里面乱转的时候,保持清醒要比辗转反侧要多少轻松一些。当看到天空重新变成了灰红色的时候,我叫醒了床上沉沉睡着的小龙雀。我做这件事的时候,躺在她旁边的初邪也睁开了眼睛。   初邪的眼里都是血丝,脸色也有些苍白。白天的时候她为了整备救援队忙了很多事情,晚上的睡眠质量也并不算好。   阿纱嘉和我一样没有入睡,里奥雷特并不需要太多的睡眠。对人类这边的事情她完全不会放在心上,当我试图帮初邪处理事情的时候,她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跟在我身后闲逛而已。   小龙雀很怕阿纱嘉,尽管阿纱嘉既没有什么坏心眼也不会去欺负她。我想大概是梅尔菲斯带着她在暗面旅行的时候,里奥雷特给她留下了很恐怖的印象。这种东西是我所无法改变的,不过阿纱嘉也并不会在乎一个小姑娘对自己的看法。   属于里奥雷特的时间十分漫长,如果以人类的视角来看的话一定会觉得这种生活单调而沉闷。但里奥雷特并不会像人类一样感到无聊,在阿纱嘉闲着的时候,她似乎也一直在暗自一点一点提升自己的力量。   我准备了大家的早餐。餐桌的气氛一如既往的灰暗,当初邪和小龙雀的心情都不好的时候,我也没办法开启什么有趣的对话。   用餐完毕之后,我们带着组织好的守备人员回归了【神都】。除了初邪的几百名亲卫队的成员之外,奥索维在另一边还为我们准备了一支的部队。加上运作作物飞艇的工作后勤人员,我们的队伍的规模已经达到了近千人。   在飞艇停泊的广场入口,我看到了正等在那里的巴宰。他早已经把那个可笑的山羊胡子剃掉了,不过因为疏于打理,那家伙的下巴上仍然留着参差的胡茬。   巴宰曾经坐到过反抗军人事主管的位置,那是在内政方面仅次于奥索维的职位。但是在燃墟夺权之后,所有奥索维之下的反抗军高层管理人员全都被换血了。   这是一个黑暗的时期,但也是一个崭新的时期。在新人类之中初生的这个政权里面,单有管理才能是不够的,拥有足以自保的的战斗力量更加重要。二者兼备的人才相当珍贵,所以他们并没有因为原来的立场而被清洗掉。   初邪重新启用了他,让他帮忙负责协调救援队成员之间的内政工作。这对巴宰来说是驾轻就熟的工作,他当年运作的团队是数以万计的反抗军部队和前进据点人事任命,而现在我们只有几千人。   “都准备好了吗?”初邪没有将目光放在那一长列作物飞艇上,因为大家都知道,让这些飞艇动起来并不是难事,难的是让操作和保卫他们的人乖乖听话。   巴宰歪头看了一眼车队:“就等你一声令下了。”   女孩点了点头,然后我们一起向最大的那艘飞艇走了过去。   我看着飞艇最下层的舱门缓缓打开,门后的黑暗突然像气球一样在我眼中迅速膨胀了起来,笼罩住了我眼前的整个世界。   我听到了自己身体摔倒在地的声音,然后失去了意识。   意识的断层似乎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抓住了我,是苍缀的意识。   她强行把我的意识拉扯进了我们曾经一同共享过的空间。这种事情只发生过一次,是很久之前的沙洲之城。那时候她为了保护我,强行控制了我的身体,然后杀了很多人。   “苍缀?发生什么事了?”我将意识传递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眩晕和黑暗让我非常不爽。面临巨大挑战、正要启程的时候,却突然被人拉入了里奥雷特的意识交流空间,我的心情相当烦躁。   苍缀不安和歉意的情绪传了过来,然后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宽慰的意识也传递了过去,她这才稳定下来。   与此同时,我共享到了她的听觉和视觉。   我看到了骸王的身影。我相信任何人只要看上一眼就不可能忘记那个女人的身姿。   “把你的意识拉过来是我命令她做的,这是无奈的选择,你不要怪他。”骸王强大的触探贯穿了我和苍缀的意识空间,无比清晰。   “不会。”我回答。   “苍缀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要做。这个决定要你和她共同抉择,所以才必须把你拉到这里来。”   骸王的解释非常耐心,这也从某个角度上说明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什么决定?”   “苍缀为了你已经在暗面耽搁了很久,她现在必须回深渊了。”   在瞬息之间,我和苍缀的交流开始,然后结束了。   你要去深渊?   不是我想去的……是骸王的命令……我没办法违抗……对不起……   无需抱歉,如果那对你很重要,你就必须要去做。   可是我去深渊,就没有办法执行我们的契约了……   在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发生了不小的动摇。现在正是我需要力量来保护和帮助初邪的时候,如果我和苍缀的契约被封印,那么我的力量会受到极大地压制。   我负面的感情一如既往的倾泻而出,苍缀焦急自责的情绪在下一刻就迎面而来。我没办法掩饰,她也不行。我想宽慰她,但是当我连自己的动摇都控制不了的时候,对她更是无济于事。   骸王冰凉的手放在了苍缀的肩膀上,作为异体同心的我也感受到了。直到这个时候,苍缀才重新平静了下来。   “就像她所告诉你的,她要去深渊了,你们的契约将会受到压制。”骸王轻轻抚着苍缀的脸颊说道。   “什么程度的压制?”我强忍住内心的焦躁问。   “这将由你们接下来的抉择而定。”   “到底要抉择什么?”   “苍缀将前往深渊,建立属于自己的次元城。”   这句话对我的冲击甚至比那个坏消息还要强烈。   里奥雷特的每一个种族都在深渊之中拥有属于自己的次元城,那是他们在深渊里为本族所开垦的力量之源。每个种族都会以里奥雷特之王所建立的次元城为核心,然后再由族中最强大的领主们的次元城作为卫星领域。这些由领主们所建立的次元城往往会作为种族之间相互征战的地带。   我深知苍缀潜力强大,但却没想到现在的她就可以去开拓自己的次元城了。   “深渊是我们里奥雷特力量的源泉。那里有最原始的欲望和能量,苍缀要利用它们在虚无之中建立次元城。建立次元城的过程是里奥雷特对自己存在的最深刻的理解方式。当我们亲手建立的次元城成功屹立在深渊之中的时候,力量就会得到无可比拟的升华。”   “这应该是好事吧……或许我该祝贺你。”我对苍缀说。   “苍缀很久以前就获得了这个资格,别忘了她连属于自己的魔兵器都已经写了出来。她之所以留在这边,完全是为了你的利益。如果不是我的强令,她还会为你耽误更久。”骸王毫不客气的说道。   看来我已经没有反对的资格了,毕竟我不是那种厚颜无耻的人。当对方为你默默付出了很多以后,我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其视若无物。   骸王很清楚我的想法,她继续开口道:“苍缀现在所要抉择的是,她将以什么身份前往深渊。”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以骸族身份进入深渊,那么我能保证她最基本的安全。骸族在深渊中征战不多,她可以在最安全的位置建立次元城。但倘若她以血族的身份计入深渊,我就无法帮她了。她必须要在混沌之中开辟出属于自己的领地,像初生的婴儿一样接受所有深渊之中里奥雷特的觊觎。我所能做的就只是希望,在她的次元城足以保护她之前,那片飘摇之地不会被其他里奥雷特找到。”   “既然如此,何必要选择血族的身份?”我并不理解苍缀所面临的选择。   “原因很简单,只要我还在位,无论她怎么样塑造属于骸族的力量,也不可能取代我而成为骸王。你和阿纱嘉·光咏在一起,应该很清楚里奥雷特最终所追寻的东西。以苍缀的心性,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了王位而挑战于我,这就意味着她要一直生存在我的阴影之下,直到我或她被毁灭为止。当能够毁灭我的挑战者出现的时候,我相信她也不会无济于事。”   “而如果她以血族的身份进入深渊,血族就会从真正意义上重新复苏。或许这条路她根本走不到终点,甚至可能刚刚迈上几步就被其他里奥雷特或者深渊中的混沌力量所吞噬……但无可否认的是,现在血王的宝座就空在那里。只要她获得能够踏上王座的力量,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碍她了。”   和我的意识连接在一起的苍缀沉寂着,她没有表达任何的意念。我知道,她是真真正正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她有着任何一点的倾向性,我也可以感受的到。   为什么你没有自己的想法?成为骸族还是成为血族,你都无所谓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选哪条路才对你最好。   为了我?为什么?   因为我只能够看到你一个人,你的眼就是我的眼,你的心就是我的心,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原来终极契约真的是这么深沉透彻的交融……如果当初不是她而是阿纱嘉……   我不该这么想,但那却是我无法控制的思绪。苍缀在我的想法微微闪过的时候,立刻就传递过来了一阵撕心的悲伤。   对不起。我只能强忍着她落泪的感觉,发自心底的道歉。   人类……真是复杂……真是矛盾……你们的道歉……我无法理解……   我无话可说。   “苍缀,把利害关系对他说清楚,然后就选择吧。不要耽搁太久,人类生命短暂,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的。”骸王轻轻地呢喃着,那声音越飘越远,我想她已经离去了。   利害关系?   是力量的压制。如果以骸族身份进入,我仍然可以给你做赎魂之凯,亡者之曦也会得以保存,但是零斩和零移的力量你就没有办法使用了。如果我去建立血族的次元城,就要深入深渊的混沌,在建好次元城之前我都没办法对自己的存在进行定位,所以我们的契约会被隔断,契约装甲没有办法生成,你也只能靠你自己的力量来凝聚铠甲。   但是零斩和零移可以用?   可以,但是也只能用你自己的能量发动,能用的次数很少。   这两个选择所能够带来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如果让苍缀涉险,我力量的损失会相对较少,毕竟保留下来的血族能力已经达到了扭曲规则的层次。   可是有一个问题我却不能忽视:如果苍缀被混沌吞噬,那么我所有通过契约所得来的力量都会变成过去式。   我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做出决定。这不仅仅是出于对自己力量的担忧,也同样是因为苍缀在我心中的位置和以前不一样了。   当某个存在不顾一切的将自己的情感和命运心甘情愿的交付到另一个存在手里的时候,绝大部分人类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我就是这种人中的一个,无论苍缀是不是拥有人类通用的感情,至少我会为之感动。   所以我不可能完全不考虑苍缀的安危,这也算是人类不理性的一面吧。   我并不了解苍缀。身为活在嘈杂世界的人类,我没有主动联接她的感触的习惯,也并不喜欢这么做。但是我仍然有自己的看法,苍缀似乎具备骸族的特点更多一些。毕竟她的血族血脉在不久之前才刚刚觉醒,或许血族的征兆还没有来得及显现。   在我为这个决定苦思冥想的时候,苍缀继续的沉默着。我的思绪毫无保留的传递给她,她反馈回来了些许欣喜的情绪。是因为我在思考关于她的事情么?或许是因为我承认自己并非是不在乎她的么?我没有得到答案。   是的,哪怕是异体同心的契约者,也有着无法看透的东西。人类自从诞生以来,正是因为对未知的渴望才会成长,会痛苦,会恐惧……   去复兴血族吧,苍缀。   好。   不想知道为什么么?   我已经懂了。   不需要解释,我的想法她都能读的到。尽管这条道路充满了危险和未知,但至少未知的未来才会比较有趣。只要拥有敢于承担其后果的勇气,我们就可以踏上任何一种道路。我不知道她会创造什么样子的未来,但是现在我替她选择的这条路,一定不会枯燥无味。   至于失去了一部分力量的我会面对什么,似乎已经那么不重要了,就把这算成是一种赌注吧。希望当苍缀成功立足于深渊的时候,她能够给我带来惊喜。   ************   我本以为当自己重新醒来的时候会看到初邪或者是阿纱嘉的脸,或者还有一点浮车前行的颠簸感。   然而我首先感受到的是酸痛的肌肉和冰冷的地面,以及手腕上紧紧扣着的铁镣。   有笑骂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地方传来,说明我在这个地方并不孤单。   这种情形让我心里一紧,但是还不至于让我乱了分寸。   在尽量保持身体不动的情况下,我微微眯起了眼睛向周围望去。   这是一个非常宽敞的大厅,我正身处于大厅正中央一个五米见方的铁笼之中。距离铁笼大概七八米远的地方坐着三个人,他们围坐在一张桌子旁边正在聊天。   那是三个十分强壮的战士。他们腰间挎着剑,身上穿着轻巧的护具,完全没有朝我这边看的意思。   身体下面的地面上闪烁着法阵的光芒,如我所料,吸取能量的法阵。体内的能量已经完全见底,想要凭自己的力量破开铁笼是不可能的。   这个状况让我想起了很多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而且没有一件是好事。   我轻轻挪动了一下酸痛的身体,豁然发现神宫依旧挂在我的腰上,这让我非常困惑。不管从哪个角度想,也不会有人傻到将武器留给囚犯。   不过也好,如果撑到晚上,到看守昏睡的时候我可以偷偷试着用神宫将镣铐撬开,等到那个时候……   咕——   空旷的大厅回响着我腹部所发出的饥饿的轰鸣声,三个守卫全都扭头看向了我。   我叹了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个看守站起身快步跑了出去,一个仍然坐在座位上,剩下的一个端着一盆烤肉和一瓶水向我走了过来。   这是个十足的壮汉,他让我想起了食影者曾经的斧战士霍图。虽然没有霍图那么强健,但他脖子上的青筋还是让人忍不住侧目。   壮汉将那盆烤肉和水放在了铁笼外面,蹲下来看着我。   “这是什么地方?”我一边问话一边伸手抓起了食物想嘴里送去。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饿,就好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似得。   “燃墟一会儿就来。”他用粗犷的声音答道。   “你是思灭者的人?”我皱起了眉头。   “思灭者的战斗团副团长,汉克。”   “堂堂的副团长竟然来当看守?我面子真是够大的。”我冷笑道。   “我不是看守,你也不是囚犯。”汉克面无表情的说。   他似乎没有聊天的意思,于是我就专心把精力放在了面前的食物上。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饥饿感似乎更明显了。   就在我专心消灭面前的食物的时候,门口那边突然传来了什么响动。汉克站起身来,转向了大厅的入口。   一个人影已经闪了进来,坐着的那个战士蹭的站了起来。   来的自然是燃墟。   燃墟穿着和以前风格相仿的长摆风衣,不过没有带武器。他风风火火的走进来,随意的摆了一下手,包括汉克在内的其他人就立刻走出了门外。   燃墟隔着笼子站定,阴沉的打量着我。   我提着神宫,站在笼内看着他,试图从燃墟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   对视了一会儿,燃墟没有做什么表示也没有说话,只是忽然抬手向我扔来一件东西。   我下意识的伸手接住,竟然是钥匙。   “什么意思?”我皱着眉头问。   “想在里面住一辈子?初邪已经出发了,你想还在这儿睡多久?”燃墟用沙哑的嗓音淡淡的说。   原来把我锁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什么人要害我,而是初邪做的决定。   就在我们要启程的时候,苍缀强行拉走了我的意识。开始的时候初邪急得要死,但是阿纱嘉却很清楚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快就打消了初邪的担忧。为了赶时间,初邪便将我留在了思灭者的城堡里。   至于我在铁笼中的原因,则是为了避免曾经在沙舟之城的事情重演。阿纱嘉虽然清楚是苍缀对我的意识做了手脚,初邪却不能确定我是不是会像上一次样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发动【渊体唤醒】。为了保证其他人的安全,她这才提议将我关了起来。   至于那些看守,并不是为了防止我逃走,而是为了防止其他人趁我无意识的时候下黑手。   得知了真相之后,我反而有些奇怪,因为这并不是我所熟悉的燃墟的作风。   按照我对他的理解,他根本就不会把我当一回事,更不会亲自掌管这里的钥匙。   我打开了镣锁和铁笼,一边揉着手腕肩膀一边走了出来。   “初邪他们出发多久了?”我问。   “四天。”   “什么!?”   本来以为我失去意识只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却不料自己沉睡了这么长时间,怪不得的起来的时候感觉肚子会这么饿。后来我才知道,当我和苍缀在意识中对话的时候,由于她的沉默,我在虚无中丧失了时间感。主观上似乎相当短暂的思考被无尽的虚无拉扯成了整整四天……这也就是骸王在离开前叮嘱的那句话的意义吧,可惜我并没有第一时间理解。   “他们往那个方向走了?!”   燃墟看着我,面容明朗而戏谑,这和我印象中的那个狂人差的很大。   “你没有能量,也没带补给品,能追上她么?笑话……”他最终叹了口气,“跟我过来。”   虽然对他的命令多多少少有些抗拒感,但我还是跟了上去。   燃墟把我领到了他自己的房间。当我们走进去的时候,那个叫风信儿的女人正在打理床边的一盆盆栽。   “让人把东西给他拿过来。”燃墟对风信儿说。   女孩轻轻点了点头,像花瓣一样飘到了门口,对经过的一个后勤人员轻轻的低语。   我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坐到了沙发上。这个时候,无力感突然涌了上来。昏迷数日没有进食的后遗症在现在算是发作了。   “我真是看不透你。”我让自己尽量的放松,然后又拿过一杯水往喉咙里倒着,试图多少补充一点水分。   燃墟对我的评论没有表现出情绪的波动,他踱在沙发后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眺望着思灭者城堡脚下的铁辉城“你是想说,我对权力的渴望让你想不通么?”   这虽然不是我想表达的角度,但多多少少也是沾着点边际的,所以我点了点头。   “你和初邪真是蠢到了一起的绝配。”他嘲讽道,“我想要的不是权力那么简单。你觉得我的统治很残酷?其实我只是给了人们自己想要的东西。”   “没人想要岌岌可危的生活,也没人想要朝不保夕的命运。”   “没错,但我给他们的并不是那些东西。他们所有人都需要一个权威,而我就是那个权威。”   “权威……?”   “他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他们不知道自己走的对不对,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里。他们会在路上因为疲惫而哭泣,会因为饥饿而绝望,还会因为难以忍受的危机而疯狂。所以他们需要的是我,而不是初邪那种蠢货。”   “初邪的理念可以给他们温暖和慰藉,你的专断独裁能给他们什么?所有人都会恐惧你,因为你没有减少血腥,你在创造它!”   “温暖和慰藉只能让他们享一夜安眠而已。那个蠢女人又有多少温暖可以一一赠送给别人?把自己燃烧殆尽么?人们紧抱着夺来的一点温暖,是喂不饱明天的肚子的。”   “那你就可以?”   “因为人们会把光芒贪婪的吞掉,只有仇恨和恐惧可以肆意的传播……人类在危难之际就是这种动物。在黑暗降临的时候,仇恨和恐惧才能驱使着人类前行。给他们爱,他们就会躲在那束光明之下裹足不前。”   这些事情我从来没有想过,所以也没办法反驳燃墟。他曾经是上流家族的佼佼者,而我只是一个受过普通教育的普通人而已。很多事情我是没有资格发言的,因为我本就无知。   “你要做他们的权威,指引他们的方向。可是你又怎么知道自己的方向是对的?你就没有一点动摇么?”   我换了个质疑的角度。我并不是要驳倒他。正相反,其实我是希望能听到足以说服我的东西。   “或许我会走错,那又怎么样?新人类已经没有退后的机会了。”   我还没有被完全说服,但却无法否认他所说的话。   这个时候,风信儿打开门,让一个后勤人员给我拎过来了一个背包。我打开它,看到了很多生存用的必需品。   “上路吧。他们向海蓝大陆的传送门去了,按照给你的地图直线赶路,应该很快就能追上她。”燃墟说。   我将包裹放在地上,沉默了几秒,没有动身。   “燃墟,按照你的道路前行,新人类就算能够重新回到外面,还有尊严可言么?”   “尊严……”   燃墟沉吟着那个词汇,没有立即回答。看来我问了一个好问题,他的理念也并不是无懈可击的。   “贪狼,尊严是留给活人的奢侈品。对死人而言,尊严一文不值。”   “战士的尊严也一样么?”   “……”   燃墟沉默了起来。我没有继续等待他的答案。   ************   我带着生存用品,追逐着初邪离开的方向而去。孤身一人的旅行,这个场景有些熟悉,也有些奢侈。我背负的重重负担早就剥夺了我独自旅行的机会——虽然那些“负担”并不一定是什么坏事。   铁辉城现在也许是【神都】里最安宁的城市了,思灭者在城市的外围和城内的小广场建立了很多食品配给站,整个铁辉城的市民几乎都被发动起来成为了自发的劳动力。结晶大陆各个地方涌来的难民在这里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得到了喘息之机的人们刚刚从死亡的恐怖中解脱出来,还没有捣乱的精力。   我用高速飞行了大概半天的时间,然后放缓了速度。距离铁辉城越来越远,可能遇到的危险也自然而然会随之增加。虽然结晶大陆整体而言并没有发声真正恐怖的饥荒,但食物的短缺仍然使得会人人自危。   背后的包裹里装了足以支撑一周之久的食物,都是经过营养搭配的高热量蛋白棒,一天三根就可以保证正常的活动消耗。但这东西根本就没有经过调味,吃起来口感粗糙而且带着一股微微的乳酪的如果是在平时,我的胃部是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东西进入的。   不过现在任谁都没得选择。虽然我没有体会过濒临饿死的感觉,但我至少清楚现在这个时候能够吃饱就已经来之不易了。   我在飞行的途中陆续看到了很多正在迁徙的难民,其中还有不少是拥有战斗等级的战士。城镇之间的大路上被扔满了各种各样的包裹和行李,而那些有气无力正在赶路的难民们对地上的东西全都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我降低了飞行的高度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满地的行囊基本都是一些衣物和零碎的小玩意。当人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曾经看重的必需品都已经变成了负担。人们除了行路之外已经拿不出额外的力气来背负它们了。   只有食物才是唯一的必需品,人们在旅途中很快就明白了这个事实。   那些等级不高的战士甚至连盔甲都丢掉了,只有腰间的武器还能显露出他们的身份。   在第一天晚上,我随便从路上捡了一些衣物和被褥,深入到了树林里面,弄成了可以保温的简陋睡袋,然后在赶路的疲惫中享用了一份安静的睡眠。   第二天的时候,大路上的人影却几乎都不见了。我飞了半天,仅仅看到了三波十几个人组成的难民队伍。这有些奇怪,不过我并没有时间去探寻答案。   道路向另一个方向转弯的时候,我脱离了主干道,以直线的角度向通往海蓝大陆的传送门继续飞行。那里是初邪的最终目标,车队很难从茂密的山林地区穿行,我这么走能更快追上他们。   我将高度定在刚刚高过树冠的地方加速行进,能量消耗过半之后就在树上休息,这样既安全也不容易在树林里丢失方向。   当我第三次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一阵人声从不算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那声音很奇怪,有点像吼叫,但声音很哑,也很微弱。   我从树上跳了下来,径直向那个地方走去,想要一看究竟。   喘息的声音,沉闷的噗噗声……我把手按在了神宫上,透过树丛向那边看去。   一个男人躺在地上,像死人一样一动不动。他的身上坐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拿着一根匕首插在男人的胸口上。   她把匕首拔出来,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然后又一次插下去。女人的手臂、面颊和胸前的衣服上全都是血,那个男人的血。   女人的眼里是死气沉沉的灰色,仿佛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惊恐、激动或者愤怒。她像恐怖片里的木偶一样,一刀刀的戳着身下男人的尸体。   离他们不远的地面上,丢落着一个布包。布包歪在哪里,有一滩被踩烂的浆果散在旁边。   我不知道冲突是怎么爆发的,也不知道谁对谁错,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离开。   可是在我继续动身之前,另外一个男人出现了。   那个男人的手里拿着一把剑,他从另一个方向的树丛中走了出来,女人也回头看到了他。冗杂的长发垂在女人的面颊上,邋遢的像是街边的乞丐。   男人看了看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抬起手里的剑指向女人,然后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布包。他将布包背在了背上,然后用手捞起那捧稀烂的浆果。   浆果的汁液和泥土混在一起,看起来像粪便一样,可是那个男的完全不在意,他一口就将手里的东西吞了下去。   他一边吞咽着肮脏的果实,一边用剑对着那个女人,慢慢向后退去,重新消失在树林里。   女人手里的匕首落在了地上,她从那具尸体上滑了下来,完全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躺到了血泊里面。   她仰躺着开始抽泣,很轻很轻的抽泣,就好像无力再流泪。   那是一种绝望的放弃。   我拨开树丛向她走了过去,而她并没有看我。或许她已经接受了即将到来的死亡,至于我是什么人,对她已经不重要了。   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我把她从深黑色的血泊中拉了出来。她无动于衷的任凭我摆弄,只是直直的望着天空。   “别吃我……”她喃喃道。   我心里微微抽动了一下,把准备好的一根蛋白棒递到了她嘴边。   女人的眼睛微微亮了,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指甲差点撕破我的皮肤。   两秒钟的时间,她就把那根东西吞进了肚子里,而且没有被噎到。那像野兽一样的进食让我本能的想要后退几步来保护自己。   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女人长长的喘了一口气。浸透了血液的长发在女人的肩膀纠结成好几束,她抬手把头发拢在脑后,用充满泪水的眼睛看向我。她还很年轻,如果不是这样也不可能撑这么久活下来。   “谢谢你……”女孩用哑哑的声音说道。   我站起身来,“你运气不好,没有碰见送补给的车队。”   “我碰见了……但是被人抢走了……好不容易摘得果子和野菜也被人拿走了……还以为今天就要死了……”她带着一丝颤抖的嗓音说道。   我忍不住发出叹息:“大路上没有人走,都是怕被人抢,是不是?”   女孩点了点头。   我大略的做了下计算,然后掏出三根蛋白棒放在了她面前:“继续走。铁辉城有充足的食物,还有睡觉的地方,一切都会好的,别放弃。”   女孩的眼里只剩下了我给她的食物,她一把将它们抓起来,紧紧地抓在手里。   我扭头继续赶路,她却跌跌撞撞的跟了过来,似乎没有听见我之前说的话。   我皱着眉头停下脚步,她也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我。   “你不认识铁辉城的方向?”   她点头。   “那你跟着我干什么?”   她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手里还紧紧攥着我给她的东西。   这个时候我大概懂了。她不敢再往前走了,因为她害怕曾经让自己濒临死亡的饥饿,所以她只能选择跟着我,因为我身上有真真正正能够作为食物的东西。相对于铁辉城而言,我所能给她的安全感会更强。   可是我不可能带着她走,且不说会不会拖慢我的脚步,光是食物我就不肯能和她平分。   三根蛋白棒虽然不能吃饱,但支撑她走到铁辉城外围的补给站还是足够的。可是如果带上她,我们在追上车队之前就会消耗光所有的食物。   其实这个道理她会不明白么?她当然明白,只是心里的恐惧已经战胜了一切。   所以我没有再和她讲道理,只是重新给她指了个方向,然后跃向空中飞走。   我听到她在我背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然后是尖声的恶毒咒骂。人在这个时候的心理很简单,只是想要通过咒骂引起对方的注意。这是非常可怜的做法,可是我没有那么多的怜悯可以给她。   ************   第三天的时候,我遇到了很多食物充足的流民。他们走路的速度和精神状态都要远远好于前两天遇见的人。这些人应该是刚好遇到了车队,得到了分发下来的食物吧。不管怎么说,看来我的路是走对了。   飞到了下午的时候,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城镇。我掏出随身携带的结晶大陆的地图,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行动轨迹,那应该是湍溪城。   城市的规模不算小,一般来说这种大小的城市常驻的人口至少也有十几万。当饥荒爆发的时候,人口密集的城市收到的波及最大。毕竟小镇的居民可以更方便的从野外获取生存资源,而城市里的人要面临的资源争夺实在是太激烈了。   我不知道湍溪城原来是什么样子的,但现在它已经被破坏的相当严重了。城市中到处都可以看到能量战斗的痕迹,甚至连城边流过的那条小河都因为某种人为的原因而淤塞住了。   连续几天的赶路让我全身都很疲惫,于是我决定在城里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晚。   城里已经看不到太多人影了,偶尔有从别的地方赶来的流民在这里落脚,我没有管他们,他们也没有注意我。   我随意挑了几个看上去并没有被毁坏的房子进去查看了一下。很不幸,这里原来的主人在逃离的时候带走了大部分生活用品。除了一些瓶瓶罐罐之外,我所需要的被褥几乎都被带走了。   带着郁闷的心情,我顺着街道往城市中央继续前进,最终停在了一个小广场外。   广场里面堆了一大堆的补给品,我想那应该是初邪他们在路过的时候留下来给难民们的。补给品旁边聚集了不少人,大概有三十几个的样子,他们正试图将这些补给品搬走。   我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些人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女人,只有七八个男性。这些男性并没有参与搬运的工作,只是站在一边像是监工一样。他们身上都穿戴着武器盔甲,看上去精神状态很好。   而那些搬运补给包的女人们则完全不同。就好像我之前遇到的那个女孩似得,她们眼里的神色一模一样。   这个时候我已经大体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些男人控制了大部分的食物,然后女人们则不得不为了一口吃的甘愿为之奴役。在人类还处于野蛮时期的时候,由力量决定一切的规则是最正常不过的。   然而人类早就摆脱了那个时代,我们花费了上千年的时间用自己的大脑和双手创造了伟大的科技,让人类站上了文明的殿堂。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实在说不清人类的文明到底有多么脆弱。相对于人类的历史而言,这改变几乎是发生在一夜之间。   这是面前这些人的错么?还是说人类本来就是这样易于堕落的生物?我只觉得有些迷茫。   虽然眼前的发生的事情让我感到有些不爽,但问题在于我并没有改变着一切的能力。难道要我做个法官,把食物平分给每个人么?就算如此,我走了以后一切还是会归于原状。况且这些男人所做的事情只是强占资源,我也不敢说自己在饥饿之中不会做同样的事情。   由于我并没有刻意的隐藏自己的形迹,那边已经有几个男人看到了我。他们没有表现出警戒的姿态,也没有去摸武器,只是走了过来。   我并没有找麻烦的想法,所以也没有碰自己的武器。   “从哪来的?饿不饿?”领头的那个男人对我扬了扬下巴。   对方的语气挺和善的,他在问我的时候还拿出一包蛋白棒对我扬了扬手。   “我从海蓝大陆过来的,吃的还有些。”我编造了答案,不过后半句倒是真的。   那个男的点了点头,然后将那支蛋白棒向我扔了过来:“拿着吧,我们还有的多。天快黑了,你有落脚的地方么?”   “这边的房子都给搬光了,实在不行只能睡在地上了。”   我选择的措辞都是温和而实在的。一来我不想让对方有所警惕,二来我也的确需要一个温暖柔软的地方来睡觉。   “当然了,都是我们搜刮的啊。”那个男人笑了起来,“我们把这一片城区的物资都集中起来了。不嫌弃的话跟我们来吧。”   “那就多谢了。”我将他给我的蛋白棒塞进嘴里,然后跟上了队伍。   其他几个男人对我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从他们脸上的神色轻松而散漫,甚至带着一丝软腻的感觉。我能够辨别出来,一共八个男人,这里面只有两个是有战斗等级的战士,其他人只是拿上了武器的普通人。   一个是开始和我搭话的家伙,那家伙的武器明显是高级的东西,身上铠甲的能量增幅应该也不算弱。他找我搭话的时候似乎很迅速的就确定了我身为战士的事实,所以每一句都带有示好的意味。我猜,就算他不是9级以上的高级战士也应该有非常丰富的冒险经验。   另一个大概没有他的等级那么高,但也俨然是这群人里面有威信的角色,这是普通人对战士的一种本能敬畏所产生的感觉。   而那些搬运东西的女人只有几个扭头看了看我,她们都挺年轻,而且样子都不算难看。不过长时间的饥饿和劳累使得她们面色苍白而憔悴。   我随着这群人走了不到十分钟,期间那个高级战士一直在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似乎想要多套一下我的情况。而我带着警惕心,没有给他什么有意义的内容。我没有选择说谎,因为这个时候有一定警惕心才是正常的。他很清楚我战士的身份,也知道我们这种家伙嘴巴一般都比较难撬开。   一个看上去很豪华的庄园出现在路的尽头,那应该是原来城主所住的地方。城主一般都是有专职的“电池”所担任的城市管理者角色,但是当【末日】到来的时候,这种职位根本就拿不出什么威信出来。   庄园的院子不算小,我们又走了一会儿才进到了主楼里面。我在院子里看到了有几个负责警戒的家伙,还有几个女人在院子里忙着什么。看来这伙人的规模不小,至少还有闲心来让人做杂活。   我打量了一下大厅,这似乎是他们的主要活动区域,因为绝大部分的空间都被凌乱的床铺和日用品所占据了。空气中弥漫这一股微微的酸臭味,人多而疏于清洁的地方总是这样。   回归基地的人们分头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除了开始和我搭话的家伙之外,没有人再理会我的存在。   “哪里可以睡?”我问。   “你等下。”那个男人对我按了按手,然后向侧面的一个房间走过去。他敲了敲门,“拉赫曼,我们领回来一个过路客。”   里面有一个声音模模糊糊的响了起来,然后带我来的男人推开了门,示意我进去。   他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就离开了,一副完全没有戒备我的样子。我看着他向另外一个房间走去,然后才转头迈开了脚步。   落日的余晖从窗户里穿透进来,针扎一样刺眼,我听见一个女人低声的惊叫。   “别动。”房间的主人用低沉缓慢却不容违逆的声音命令了一句。   视线慢慢变得清晰起来,我看到一个裸体的年轻女孩正站在窗户前面,咬着嘴唇将捂向敏感部位的手臂放了下来。   她的面前坐着那个叫拉赫曼的男人。他背对着我,在一张竖起的画布上涂抹着各种各样的颜色,所以我看不到他的脸。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化学颜料的气味,墙边的桌子和角落里堆积着一些画布和大量的颜料。   他在画画,我分不清水彩和油彩之间的区别,但是我知道他的画技应该还算不错,因为画布上的形象和窗前的模特看起来相似度还是很高的。   裸身的女孩因为房间里面多了一个人,所以显得越来越紧张,身上也在微微发抖。   男人又画了几笔,似乎有些不满的搁下了画笔。他摇摇头站了起来,挥挥手,示意女孩出去。   女孩抱起了衣服,手忙脚乱的穿在了身上,低着头离开了房间。   拉赫曼回身向我走了过来,他是个中年的男性,面容有些许闪米特人的痕迹。这家伙眼神锐利面容冷峻,我注意到在房间的画架之间斜倚着一把剑,应该也是个战士。   “不画了么?”我随口问了一句。   “你一进来,她沉下来的气息乱了。继续画,就走样了。”他漫不经心的回道。   “看来我该说声抱歉。”虽然这么说着,但我的语气中并没有什么歉意。   拉赫曼没有回话,而是另起了话题,重新找回了对话的主动权。我意识到他应该就是这帮人的领导者,否则也不会把这么生硬的举动做的顺风顺水。   “你从哪里来?”   “海蓝大陆。”   “我们也是。听说你只是路过?”   “是的,我只想找个舒服的地方过一夜。”   拉赫曼轻轻摊了摊手:“我们这里就很舒服。当然,不是指这间画室。”   “真难得,现在这种时候还能有这种东西存在。”我感叹了一句。   “这些东西已经没人要了,很容易就能弄到。不过这个褚色的……”他拿起一罐颜料,“我几乎把这座城都翻遍了才找到。”   他有些得意的笑起来,嘴唇上的胡子一动一动的。我也笑了笑。   “留下来加入我们。”就在气氛看上去有些融洽的时候,他猛然抛出了一个邀请。   像刀子一样的问题切碎了我的笑声。我打量了他一下,他已经不再笑了,不过并没有什么杀气。   “不答应的话,有什么后果么?”   “我想大概没什么后果。不过我觉得你会愿意。”   “可是思灭者在铁辉城收纳难民,那里会有充足的食物,也有安全保障。”   “是的,我们当然知道。今天运回来的物资都是他们的车队沿途发放的。”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那边?你不会以为还能像以前一样平平安安的回到外面去吧?就算物资再多也总有用完的一天。”   我这么说并不是天真的想要说服他,而是想摸清他们的真实想法。这些人在这个地方驻扎下来一定是有理由的,而且也一定有什么依仗。   拉赫曼抬了下手,示意我和他一起出去。我乐得如此,毕竟画室里的气味并不好闻。   大厅里现在躺满了人,都是一些女人,她们疲惫的躺在自己的铺位上,麻木的让时间流逝着。男人们则四处走动,有的在肆意说笑,有的靠在通向二楼的楼梯上闭目养神。   一个男的拿着一条蛋白棒踱到了一个女人面前,女人接了过去。她一边大口吃着刚到手的食物,一边跟着男人离开了大厅。   和我想象的一样。当男人掌握了赖以为生的资源之后,女人所能交易的东西就只剩下了自己的身体。   “我们去了铁辉城……”拉赫曼似乎是有意让我看到这个场景,“要么像虫子一样每天饥肠辘辘的活着,要么为了一口吃的去卖命。不是要横穿魔界么?我敢打赌,你我都是最先死的那一批人。而在这儿,我们说了算。”   “那这些女人呢?也是这么想么?”   “让她们就这么上路吧,看看会不会活着到铁辉城。”拉赫曼冷哼道。   我承认他说得对。他带着人在这里建立了独特的秩序,像古代奴隶制一样的秩序。但这毕竟也是秩序的一种,我没有资格为别人的决定买单。   把食物分给这些女人然后送她们去铁辉城?现在的我可没有这个时间。就算我替这些女人抢走了食物,那也无非是用另一种方法杀掉这些男人而已。   我用奇怪的理由成功地自己接受了眼前的一切,虽然这并不能真正的说服我心里可笑的正义感,但我没有忘记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我不是在反抗军中占有一席之地,很难说我是不是会加入他们。毕竟没有人想做虫子,也没有人想做炮灰。   “怎么样,加入我们么?你的战斗等级不低,我们需要你这样的战士。”拉赫曼缓缓说道。   “终归有一天你们的食物会吃完。”   “或许不会。”拉赫曼露出了一抹傲慢的笑容。   他胸有成竹的回答让我警觉了起来。如果他的回答意味着他会有稳定的食物来源,那无疑意味着一桩阴谋。现在稳定而大量的食物来源只有反抗军的作物培育飞艇。而所有的飞艇都停在思灭者城堡的深处,除了初邪的车队。   难道他们想要抢一辆飞艇?就凭他们几个人么?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从人数和实力上他们都没有这个资格。   或者他们背后还有更大的一股集团势力?他没有告诉我的意思,我也不可能直接问他。   他掏出一根蛋白棒放到我手里:“这是我们的货币,去挑一个喜欢的姑娘吧。今天好好休息,可以考虑的时间还有很多。”   不可否认,拉赫曼的领导能力不错,很善于让其他人接受他的观点,也能够迅速建立一定的威信。不过我不可能真听他的就是了,毕竟他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呼喊声,接着就是一次能量爆炸。一个人从房顶上摔了下来,似乎是守卫被人给干掉了。   很多男人拿着武器冲了出去,但是拉赫曼没有动。我疑惑的看向他,他只是递给我一个淡定的眼神。   “几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小子之前和我们起了冲突,其他人会解决的。不过如果你想让大家见识见识你的力量,我建议你出去玩玩。”   “或许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故意道。   “你至少也是数字级的战士,那几个傻小子不可能打得过你。”   “那么你呢?”   拉赫曼舒展了一下眉头,“如果我没有足够的力量,也没办法领导这个地方,不是么?”   他对外面的争斗不是很有兴趣,说明来的人确实对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我也有这种感觉,因为外面守卫一看就是只知道粗浅能量运用的家伙,那个能量爆炸的水平也不过是字母级。   几分钟以后,外面的人回来了,看上去一脸懊恼的样子。那个领我回来的家伙更是骂了两句脏话。   “萨义德。”拉赫曼叫了他的名字。   萨义德靠了过来,有点咬牙切齿的样子:“损失了三个人!他们四个动完手立刻就跑了,我们怕追过去会被他们个个击破。”   拉赫曼点了点头,“没关系,下次他们就走不了了。他们不是想救人么?”   说到这里,他用竖起拇指向楼梯下的偏门点了点。   萨义德微微一笑,眼角带着一丝兴奋向里屋走去。那张脸我曾经见过无数次,当人要施以恶行的时候就会是那种表情。   那个偏门后面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萨义德在几分钟后从那里拉出来一个女孩。   这个女孩面容清丽,略显嘈杂的秀发紧贴着瘦瘦的面颊。她瘦削的可怕,虚弱的站不起来,几乎是被人拖着上来的。一身连衣裙拖在地上被弄的很脏,还有不少被撕坏的地方。   可是她的眼睛里仍然有着光芒,一股求生的光芒。   萨义德一松手,女孩立刻就摔在了地上,她努力想站起来,不过失败了。旁边有人拿来几根食物在她面前,挑衅般的晃了晃。   “已经四天了,”萨义德坏笑着说道,“还是不要么?虽然不是很好吃,但是饿久了之后会显得格外香甜。”   女孩只是低着头,没有回答的意思。   “你看,其实我们是很讲道理的。我们不是没给你选择。”他似乎早已预料到了结果,抓着女孩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扔在了一边的桌子上面。   他把女孩面朝下按在桌上,抬手掀起了女孩的裙子。女孩白皙的长腿立刻暴露在了空气里,上面布满了淤青和肮脏的污物,看起来应该是被蹂躏了很多次。   萨义德抓住女孩的手腕,整个身体压了上去。女孩已经虚弱到根本不可能反抗的程度,当身后的男人用力入侵到她里面的时候,她甚至没能做出一个完整的痛苦表情。   旁边的男人嬉笑着看着这一切,有的人甚至已经肆无忌惮的玩起了自己的东西。令我意外的是,旁边的那群女人们并没有兔死狐悲的表情,她们甚至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女孩的身体随着男人凶狠的耸动不停的在桌子上震荡着,她细长的双腿完全撑不住那力道,软软的拖在地板上。男人当越来越用力的时候,她终于痛哼了起来。   萨义德从后面用力抓住了女孩的脖子,一边粗暴的在女孩身体里发射,一边舒爽的呻吟起来,那声音让人作呕。   他往外拔出东西,一股浑浊的浆液顺着女孩大腿内侧就流了下来。紧接着,旁边那个急不可耐的家伙就冲过去抱住女孩的腰,贪婪的磨蹭了几下,将阳具捅了进去。   女孩痛的流出了眼泪,但是她眼中的光芒并没有消逝。或许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欺凌,又或许她在期待着什么东西。   “不要误会。”拉赫曼对我说道,“我们都是很讲规矩的,这种事情都是按照自愿交易来的。她是唯一的例外,所以这算是惩罚。杀了人,受惩罚也是理所应当的,对吧?如果你愿意的话,加入我们以后,你也可以对她随便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当拉赫曼对我说这些的时候,女孩突然抬头看向了我。那双眼睛所透出的光芒让我忍不住和她对视起来。女孩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软软的吐息着难以听清的句子。   是在求救?嘴型却是对不上的……我不知道她想对我说什么。   拉赫曼也注意到了什么,他脸色微变。   紧接着,女孩挣起被掐紫的手腕。她死死的看着我,将胳膊探出桌面,指了指桌子下的地板。   剑光猛的闪过,拉赫曼的一剑砍断了女孩的手腕。   鲜红的血从从断腕的动脉喷了一地,那抹红色直接让我呆住了。   她要告诉我什么?为什么拉赫曼会这么凶残?她只是做了一个动作而已……那个动作代表着什么!?   就在我出神的两秒,女孩已经摔倒在了地上。她痛昏了过去,任凭鲜血泉涌。   这一切,完全不对头。而我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只有一种。   女孩的那个动作,是想告诉我地板下面有什么东西。   是攻击性的法阵陷阱?这是我唯一能猜到的东西。   于是我在其他人攻击我之前抬手向地板打出了一颗能量弹。   地板被轰的一声炸塌了,粉尘和木屑爆了开来。我向旁边躲闪,并聚集起了能量罩来防御可能会到来的攻击。   可是那里并没有法阵被发动,也没有人来攻击我。是我想错了,刚才的那一幕让我多少受了些冲击,却忘了一件事情:凭我的魔法感应能力,不至于在和平状态下忽视魔力的波动。   我顺着地板露出的口子看去,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累累的鲜红人骨几乎塞满了地板下面的那个地窖。那些被割下了面颊的腐烂头颅张开着森森的牙齿,爆发出无声的狂啸。   女孩是想告诉我……他们能活下来的理由,是在吃人。   她在饱受蹂躏的时候,竟然还有心思在乎别人的死活……   我一瞬间理解了那些女人的幸灾乐祸。当她们在为了一口吃的而成为出卖身体的妓女的时候,那个女孩却宁可被强暴也不予屈服。于是她们嫉妒了,她们比那些男人还要恨她。   我冲过去,用力捏住女孩的断腕,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背囊里的绷带紧紧地扎住了她的伤口。   与此同时,一股能量炸开了房门。   女人们惊叫着向墙边缩去,而男人们却没能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在胡乱吼叫着。毕竟像拉赫曼这么精明的人并没有几个,他们没发现女孩的动作,也不明白拉赫曼为什么要砍她的手。   我听到呐喊的声音和惨叫声,紧接着背后就是一次能量爆炸。我用能量罩护住昏迷的女孩,任凭爆炸冲在身上。   那爆炸不算强烈,那是大概8级的战士正常攻击所能产生的威力吧。   我的等级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测过了,但是我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比4级要低。虽然我曾经因为契约的关系失去了很多等级,但噬族领主八诡所给我的晶贝让我恢复了不少,而且那之后我也经历了几场恶斗。   “围上!!”拉赫曼在指挥道。   四个不速之客被拉赫曼的人围在了中间。他的人有三十来个,其中大概有五个是有数字等级的职业战士。   而那四个家伙,则是三男一女的组合。他们的年龄让我皱起了眉头,因为看上去那几个还是半大的孩子。   十八岁?二十岁?怪不得拉赫曼会称呼他们为“小子”。   “自以为是正义使者么?”拉赫曼沉声说道。他的手在微微发抖,那是提升能量的信号。   “你们这些垃圾!!少废话!!来啊!!”   说话的是四人中那个相对矮小的。他拿着一把大剑,在铠甲的一些位置附加了装饰用的缎带,打扮的像个动画片里的主角。   另外三个是胳膊上有明显一圈肥肉的胖子、扎着辫子的男孩和拿着单手剑的女孩,他们四个背靠背贴在一起,狠狠的盯着拉赫曼的人。   “等你们很久了。投降的话,饶你们一命,给我们做两天苦力就放了你们。”拉赫曼轻描淡写的劝说着那四个家伙。   “放屁!”说话的依旧是那个矮个子,“你们干的好事!死后都他妈得下地狱!”   他说话的时候瞅向了地板被我破坏的地方,看来他们几个很清楚这里的人做了什么事情。   “你怎么说?”拉赫曼看向了我,“那女的以为我们会吃了你,她弄错了。像你这种有用杰出战斗力的人,我们很需要你的帮助。这四个小子,你和我两个人就能干掉。有没有兴趣玩玩?”   我没有说话,只是把处理完伤口的女孩放到了地上。   那四个冒失的家伙看着我,面部表情有些抽搐。本来他们勉强还能应付那几个战士,但是我插手的话平衡就会很容易被打破。   “还是说,你打算帮他们?”拉赫曼眯起了眼睛,终于露出了一丝杀气。   “我不认识他们,没理由帮忙。”我这样说着。   拉赫曼对我中立的态度还算满意,他拔出了自己的武器。   水晶剑……或许是魔晶铸成的武器……半透明的剑身在灯光下映照出了璀璨的光华。   当看到这把武器的时候,那四个小子都愣住了。他们这才意识到,这种能拥有这种高级武器的战士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战胜。   “来单挑吧,”拉赫曼说出了让他们惊讶的建议,“我可不想把我们的房子给破坏掉。一对一的话,你们也不算吃亏。”   “臭狗屎!”矮个子继续骂道。   “你们人多!我们就算赢了也没法安全离开!”另外那个扎小辫子的男孩紧绷着脸说话了,“所以,还是鱼死网破吧!”   “拉赫曼,”我叫了领头人的名字,“还是咱们两个玩玩吧,和小孩打没什么意思。”   拉赫曼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不是不想破坏这里么?咱们可以出去。要是我输了,就加入你们。”   “要是你赢了呢?”拉赫曼带着一丝警惕问道。   我笑了笑,“我赢了的话,你们应该都已经死了。”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下来,拉赫曼的脸在抽搐,他似乎有些愤怒。   “是什么给你这种自信的?你以为自己有多强?”   话音刚落,一股气流就从他脚底向上升了起来。那不知道是什么法式,但是我没有看到他画阵也没有做任何手印。按照魔力规则来说,这很不正常。   除非他和潘多拉一样,使用的是属性能量。   我拔出神宫,对他晃了晃刀刃,然后向外面走去。当我从那四个家伙面前走过去的时候,我听见那个矮个子似乎想说什么,不过被旁边的那个女孩用力推了一下,声音憋在了嗓子里面。   “喂!你有名字么!?”拉赫曼在我背后叫道。   “贪狼。”我认为已经没有什么必要隐瞒自己的名字了。   我听到身后的人呼吸一窒,足足有两秒的沉默,紧接着就是一声爆喝。   “杀了他!!!”   那是充满了恐惧感的吼叫和命令,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别人对我名字的恐惧。咀嚼着别人对自己的恐惧,那感觉是说不出来的美味。   我向院子里窜了一下,向后看了看,大概有一半的人冲了出来。那些人的反应力还算不错,而剩下的我猜应该是根本没怎么战斗过的普通人。   我不喜欢欺负弱者,但是既然是自己来送死我也没必要手下留情。   况且食人鬼们本来也没有人权和尊严可言。   我一个反向加速,正好错位到了最前面的两个人身边。他们想要挥剑砍我,但是当这个念头刚刚诞生的时候,他们的下半身就已经飞了出去。   完全不需要使用什么别的力量,单是最普通的高能量加速就足以让这群低等级的家伙眼花缭乱。我开始在人群中间乱窜,虽然反作用力让我的胸口非常难受,但那并不是不能忍受——比这还要强烈一倍的加速力我也不是没有承受过。   他们无谓的向我窜过的地方挥动着武器,嘴里发出哭嚎一样的呐喊。那动作实在是太慢了,以至于我感觉自己的斩杀实在是没有什么成就感。   两分钟的时间,地上已经躺了十二个人,其中有一大半都是被拦腰斩断的。肠子和各种颜色的内脏喷洒了一地,躺在地上的断肢还在神经性的抽搐着,就好像没能接受自己的命运。   那些没有第一时间参战的家伙们在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已经没有勇气再靠过来了,他们扭头向其他地方开始逃窜。   “你们想留着他们吗!?”我对那四个发愣的少年吼了一句。   他们一惊,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用能量加速追向了逃窜的那些食人鬼。   拉赫曼和另外三个还没有被我杀掉的战士站在一片狼藉之中,他们的手在瑟瑟发抖,就好像在隆冬中被剥光衣服的婴儿。   “……朽骨贪狼……果然……没可能……”拉赫曼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对我举起了武器。   “我还真没想过会碰到有陌生人知道我的名字。”我将神宫上的血液甩掉,然后插回了剑鞘之中。   “沙舟城屠夫……天使之尘的送葬者……五千万S通缉犯……我们当然会知道……”   我从没想过自己的名字会被其他人当做传说一样提起,就好像我们曾经提起那些零级的战士,提起那些不朽的战士所留下的故事一样……这让我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那死在我手里也算是对你们的优待了,你们本不配以战士的资格死去的。”我说。   “你不明白……现在这个时候,失去生存能力的人和肉类是一……”   我没有给拉赫曼说完话的机会。半圆形的的骨牢发出尖啸从地面窜了出来,挡住了所有他们可以逃跑的方向,我凝聚出一根骨矛窜了过去。   这是毫无保留的全能量加速,那几个人咬着牙做出了格挡的姿势,我却一动手腕松开了自己制作的武器。   骨矛带着原有的速度冲了过去,而我用能量强行减速,贴着地面拔出了神宫。   一个倒霉的家伙被突然变相的骨矛狠狠的钉在了骨牢上面,而神宫带着满溢的能量在地上割裂出了一道深深的壕沟,然后砍断了另一个家伙用来格挡的武器,以及他连着头颅的半个肩膀。   另一个人从旁边想要挥剑砍我,我微微低头,让剑刃顺着脖子滑了过去。这个动作让我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毕竟危险度有些高。可是战斗的时候很多动作已经来不及思考了,这个躲闪我做的行云流水,就好像已经刻在了骨子里面。   攻击没有命中的代价就是死亡,我用另一只手在零距离做出了攻击。本来是想给他一枚能量弹的,但是看着他的护罩,我改变了主义。   这是我第一次用凝聚能量光柱的方式进行攻击,或许是能量等级差的太高,他整个身体都被我的能量光柱所贯穿,留下了一个透明的血洞。   我从来不用能量光柱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我之前绝大部分的对手等级都比我高,所以我并不敢以这种浪费的方式来进行攻击。   拉赫曼举着剑几次想要向我迈步攻击,却始终没能挪动脚步。直到他身边最后一个人倒下,他也没能对我挥出一剑。   这就是丧失了战意吧……丧失战意的战士,是没办法挥剑的。   “可惜……”他最终把剑扔在了地上,“可惜那幅画我还没能画完……”   “画自己的餐点,很有意思么?”我讥讽道。   拉赫曼摇了摇头,“可能你不信。我并没有吃过人,我只是没有阻止他们去吃人。你没有体会过吧?当他们躺下的时候,肚子像抽筋一样被饥饿折磨的咯咯作响,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旁边人身上的血肉了。而我……”   “我信。”   我打断了他的话,将神宫刺进了他的嘴里。刀尖从他的脑后穿出,带出了一些混杂着血液的白乎乎的物质。我抽回武器,在他身上用衣服将神宫擦了个干净。   ************   我撤掉了骨牢,当骨质裂成碎片撒在地面上的时候,我在黑夜里看到了好几双明亮的眼睛。   “都杀光了?”我问那几个少年。   他们相互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我注意到那个女孩的脸扭在一起,大概是因为院子里全都是尸块的缘故吧。我不得不承认,很多情况下我都倾向于把对手砍碎而不是单纯的刺击,这大概是个坏习惯。   “你……是朽骨贪狼……?”那个扎小辫子的男孩带着一丝拘谨问我。   “怎么了?”我问。   “啊,没什么。你挺厉害的啊……”   “什么挺厉害!是他妈的超级厉害!”身后传来那个矮个子的声音。   “对了,那个,我是阿杰。”小辫子继续说。   我没有回话,而是越过尸体走进了大厅里。门已经坏掉了,所以进去很方便。   “我叫胡狼!”矮个子也大声介绍自己道。   “额!克鲁格!”胖子说。   “艾丽娜……”最后是带着一点羞涩的女声。   我回头撇了他们一眼,然后走到了昏迷的断腕女孩那里。她脸色血色全无,但是呼吸还算平稳,大概还能撑过这一晚。   大厅里其他的女人都躲到了其他的屋子里,她们开始探头探脑,有大胆的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冲进了储存补给品的房间里。   当有一个人这么做了之后,其他人看到我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她们全都跑了出来。很快,储藏间里就爆发出了混乱的争抢声和高声的咒骂。   我抱起那个女孩,皱着眉头想要重新找个地方睡觉。刚才的战斗虽然顺利,但是我的能量消耗不小,而且体力也有着很大的负担。本来想在这里好好找个床睡一觉,却不想……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冒出个主意。   “抱着她。”我对阿杰说。   那四个家伙正站成一排不知所措的看着我。听我这么一说,阿杰立刻就应了一声好,然后接过了我怀里的女孩。   “天晚了,找个地方睡觉。我累了,你们找个人守夜。”我冷冷的说着,然后在二楼找到了宽敞的主卧。真不错,那张床看起来宽敞而柔软。   “嗯嗯!好的!胡狼,你来吧。”阿杰抱着女孩,紧紧地跟在我后面。   “妈的,为什么是我!?死胖子,今天该你了吧!”胡狼继续聒噪。   我回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立刻闭上了嘴。我心里想笑,好不容易才忍住了。   这几个家伙似乎很服我的样子,所以我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唬住他们来给我放哨,这样至少这天晚上能够睡个好觉。   第五十一章、囚徒的筹码   ***********************************   本来早就快写完了,结果最后三千字硬是拖了一个月,大家见谅。   这种更新速度实在是不讨好,大伙儿估计前面的事儿都忘得差不多了,唉   ***********************************   虽然不至于失眠,但是我还是不习惯在陌生人旁边安然入睡。午夜里我醒了几次,那几个家伙东倒西歪的睡在房间的各个角落,而胡狼则倚着门在打瞌睡。   但是我没有起来,而是一直迷迷糊糊到了天亮。当肚子都开始咕咕叫的时候,我便爬了起来。   看来把守夜的任务交给胡狼是个错误的决定,他现在已经像鼹鼠一样蜷缩在门口睡了个结结实实。   我查看了一下昏迷的女孩,她睡的很熟。昨天晚上我用水泡烂蛋白棒喂了她一顿饭,但是因为失血过多,她仍然虚弱的像狮口中的小鹿。当我给她换绷带的时候,她仍然没有被痛醒。   地板的咯吱声把其他人也吵醒了,他们揉着眼睛活动着身体,朦朦胧胧的打着哈欠。很快,他们就像所有不懂事的年轻人一起聒噪了起来。艾丽娜抱怨着胖子的呼噜声,胖子面红耳赤的否认着,阿杰抬脚去踢胡狼,胡狼则骂骂咧咧的从地板上挣扎着爬起来。   “喂,你们准备去哪里?”我大声打断了他们的嘈杂。   我看到他们都将目光放在了阿杰的身上,看来那家伙算是他们隐约的领袖。   之前他们和拉赫曼那伙人对峙的时候,阿杰的应对就显得比其他人更加冷静和理智。   “当然是铁辉城了,大家都要去那边。除了那些该下地狱的垃圾……”阿杰说着,露出了一丝厌恶,他是指这里原来的主人。   “你们的补给够到那边么?”   胡狼嘴快,抢在阿杰之前开了口:“够!之前车队发东西的时候我们领了好多的。其实那个时候拉赫曼那些家伙演的真是逼真,还说什么自己那边有很多人,都是他妈……”   要是放任他说下去就没有头了,所以我打断了他。   “你们当初为什么要过来找拉赫曼的麻烦?”   “找麻烦?!你没看见他们做了什么吗!?那些家伙根本就不是人,他们……”   胡狼高声叫起来的时候,艾丽娜从后面狠狠的踢了他一脚。胡狼这个时候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脖子缩了起来,悻悻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没有理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阿杰。我必须要了解他们到底是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人,这会影响我下一步的决定。   “我知道你会觉得我们很傻,四个人来打这么多人。可是我们……”   “我们原来定的战术很强的!慢慢找机会他们一个一个的杀掉,他们早晚得让我们消灭干净!”胡狼又一次自以为是的插话,可惜他说的和阿杰想说的并不是一件事。   我有些烦躁,于是瞪了他一眼:“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并不介意把烦人的家伙杀掉,明白么?”   胡狼连忙用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连连点头。   后面的胖子哈哈大笑,我也瞪了他一眼,然后房间总算是安静了。   阿杰看了我半天,在确认我不会真的动手之后才重新开口了。   “我们心里非常不舒服,一想到有人会被他们吃掉,晚上都会睡不着觉。这个世界又不是没有活下去的方法,无论如何我们也接受不了这个事情。”   我抬手制止了他的话,“没想过会被他们杀掉?或者成为他们的食物么?”   阿杰深深吸了一口气,“老实说,没有仔细想过……脑子有些发热,后果什么的完全抛到了脑后。现在想想,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可就真的栽了……”   我点了点头,“很好。说明只是年轻,并不愚蠢。”   胡狼的面颊抽搐了两下,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说话。   “为什么这么说啊?”他们都还有些怕我,最终还是艾丽娜仗着女孩子的身份问了大家都想问的话。   “如果很清楚结果还跑过来送死的话,只能说是蠢了。蠢不仅会弄死自己,也会害死别人。”我这样说道。   “如果是你呢?如果你是我们,你怎么办?”   “找之前的救援车队,告诉他们实情,让他们插手。他们能带着物资出来救人,就也不会对这种事情坐视不理。”   这些年轻人有些臊眉耷眼的,为自己鲁莽而不好意思起来。   我没有照顾他们的情绪,而是继续发话。   “我不知道你们今后想怎么样。努力求生?还是像昨天一样继续做些傻事?”   “我们多少也想帮帮别人。”阿杰说。   “就好像那个人一样……”艾丽娜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晕,口吻略有些激动。   “那个人?”   “就是思灭者救援车队里面领头的那个小姐……”阿杰也有些激动的样子,“她做的事情……让我们觉得这个世界还有未来,我们还能有希望。”   “嗯……她给了我们希望。”胖子也闷声闷气的说话了。   这句话向我的心里面灌注了一漱清泉。初邪,你做的事情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这个世界正因为你的努力而在光明着。   此时此刻,我非常想见她,告诉她这一切。   于是,我下定了主意。   “好吧。我想你们可以帮我一个忙。”   他们瞪大了眼睛:“帮忙?要我们做什么?”   “她。”我指了指在床上昏睡的女孩,“你们帮我在这里照顾好她。我有事情要做,赶路的时候没办法带上她。不过我还会回来,和救援的车队一起。那个时候,我希望你们能够加入我们。”   “你们!?你和他们是一起的?”   “没错。我们要做的并不是活下去那么简单,我们要回去,回到外面去。”   “回去!?真的还能回去么!?”艾丽娜失声叫道。   “做好交给你们的事情,等到了时间我会告诉你们的。在那之前别死掉就行。”   他们高声称是,脸上收不住惊喜的表情。   ************   我离开了湍溪城继续上路。路上的尸体多了起来,这一天我所看到的尸体比之前所有看到的都多。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或许这些都是从海蓝大陆长途跋涉过来的人吧,没有食物的他们在这里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我向活着的难民询问了车队的动向。根据他们告诉我的情况,只要我以全速行进,就可以在夜晚降临之前追上他们。   全能量飞行的话危险性挺大的,毕竟当能量耗尽的时候我就和普通人差不多了。不过我还是这么做了,早点见到那两个女孩的心情占据了上风。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我开始担心是不是能够追上车队的时候,前方闪烁出了一片光亮。我继续前行,发现那是数不尽的篝火和浮车探灯所散发的光芒。   那里聚集了很多人,二十辆浮车围成一个大圈,里里外外都点满了篝火。不光是反抗军的护卫队,更多的是随着车队聚拢过来的流民。   我在距离营地还有好几百米的时候被一个战士拦了下来,看来他们的警备措施做得也相当不错。我说明了情况,给他看了身份证明,然后他就让开了道路。   初邪他们设置了很多补给点,流民们正在排队领取食物。保守估计在这里聚集的流民至少有上万人,食品分配的工作已经变成了繁重的负担。   不过我看到反抗军的人都保持着一定的热情。或许是拿到食物的人们所流露出的感激之情让他们很有成就感吧,难免他们会有一种救世主的心态。   我看到了认识的人,然后向他们询问了初邪的所在。顺着他们指的方向,我找到了中央指挥飞艇。   远远的,在那艘最大的飞艇舰首上面我看到了一个细小的人影。作物培育飞艇的体积很大,覆盖着一层光滑的金属外壳。周围篝火的微光在它的表面反射出了像星空一样的景色,而那个人影就坐在灯火反光的丛林之中看着黑夜发呆。   我飞了过去,那个人影在我的视线中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   那不是初邪,而是阿纱嘉。   女孩在看到我以后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她只是站了起来。   我降落在她身边,阿纱嘉走过来抱住了我。   “让你们担心了,抱歉。”我心里一片柔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并没有担心。”阿纱嘉静静的说。   她这么说并不是为了安慰我,毕竟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她似乎都很清楚。如果不是她的解释,初邪也不会安心把我留在思灭者城堡,然后按部就班的出发上路。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初邪呢?”   “她很累,在飞艇里睡着了。”阿纱嘉轻描淡写的说。   要领导救援队行进、给难民进行配给,事情肯定会压的很多,所以那家伙的劳累是可以想象的。我猜阿纱嘉没有帮什么忙,因为那些难民们绝对不会在她关心的范围之内。   本想给她一个吻,但是却看到了她脸上异样的表情,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跟着她是为了替你保护她,现在你来了,我也该出发了。”女孩用一种深沉的语气对我说道。   “出发?你要去哪?”我感到一阵慌乱。   阿纱嘉用她清凉的瞳孔直视我的眼睛。   “深渊已经在召唤我了,我也要去建立属于我的次元城。”她静静地对我说。   “什么?!”我忍不住叫了出来。虽然阿纱嘉的力量并不弱小,可是在我的印象里她应该和苍缀相差很多才对,“深渊为什么会召唤你?你的力量应该没有到达那个层次才对啊!”   “我和苍缀比的确差的很远,她早已经得到深渊的承认,而我是在几天之前才刚刚……”   “发生了什么!?”   “当我知道苍缀已经出发的时候,心里感受到了强烈的欲望,像人类一样的欲望……或许是嫉妒,或许是占有欲,我不知道……接着,陪着初邪一路走过来,我的力量就在疯狂地膨胀,直到不久前那一瞬间,深渊对我发出了呼唤……”   “那也没必要现在就离开!一个人深入深渊去建立次元成,那不是很危险的事情么?等你强大一些再考虑这件事情吧!”   “不行的。我已经落后苍缀太久了,如果这个机会我不把握住的话,我也许永远都没办法杀了她。”   阿纱嘉说这句话的时候决绝而坚定。她并不是在试图说服我什么,而是在告诉我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而实际上,我知道自己也没有办法扭转她对苍缀的仇视之情。   “苍缀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很久。可是你呢?你什么把握都没有!噬族现在在深渊中还在与心族为敌,瞳族也是虎视眈眈,你怎么立足!?”   束手无策的我只能努力寻找可以阻止阿纱嘉的理由,可是这些理由在她看来似乎微不足道。   “我会在父亲的次元城后方找到可以生存下来的地方,我想噬族的领主们也会帮助我的。”   不同于苍缀孤身一身为血族开辟新的领地,阿纱嘉多少还是有本族力量支持的。   “要去多久?”我勉强问出了一个令我害怕问题。   “我不知道。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五十年,也许永远也没办法回来。”   “不行!你不许去!”否定的话语终于还是脱口而出,因为她给我的这个答案我根本无法接受。好不容易将阿纱嘉夺在了身边,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和她分离。   “我必须去的,贪狼。”   “就算没办法击败苍缀又怎么样!?你不是想要和我在一起么!?就算你成功建立了次元城,你有没有想过当你回来的时候或许我已经死掉了!?更何况,你也可能死在深渊之中!那么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我忍不住大声的吼叫起来,但是在喧嚣的夜空下,这声音显得微不足道。   阿纱嘉坚定的看着我,她用眼神告诉我,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贪狼,你曾经说过,会帮我成为噬王,你还记得么?”   我曾经这样承诺过,我没办法否认这个事实。   “我记得……可是……”   “和与你在一起相比,我一点也不想做噬王,你懂么?”   阿纱嘉的句子里面夹杂着无限的温柔,她伸手抚着我的面颊,就好像照射在茂密松针上的和煦阳光。   “我们里奥雷特能够存在的时间可以长达千年。这对那些追求着终极存在的族人们来说是再也正常不过的时光。可是,贪狼,我似乎已经拥有了和你们人类相仿的心……在你死后,我还要孤独的一个人度过千年……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就会感到无比的恐惧。”   她这样说着,却没有露出任何恐惧的情绪。恰好相反,她似乎全身都是勇气。   “所以我一定要追上苍缀!我一定要夺回本属于你我的契约!我要让你的印记在我的宫殿里永生不朽,我要在千年之中和你的魂迹相伴,我要带着你的印记一同踏上王座然后并肩归于虚无!所以……我现在必须前进!”   “可是那意味着,或许我在有生之年永远无法再见到你!难道不是么!?”   我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有一种极度的悲哀在胸口蔓延了起来。   我、阿纱嘉和初邪……属于三个人的幸福,短暂,却像魔咒一样紧紧地纠缠在我的心腑之中。可是曾经想象中的美好未来,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悬浮过的泡影。   “对不起,贪狼,可是我就是这么自私。人类和里奥雷特最大的相似之处,或许就是自私吧……原谅我,我终究还是不想忍受千年的孤独……”   我捧住她的脑袋,双手不住的开始颤抖,我无法阻止她,因为我不忍心。   她长大了。她从那个不经世事的懵懂少女成长为了可以为自己抉择命运的主宰者,她眺望着无尽的未来,做出了痛苦而伟大的抉择。   “我承诺,在属于我阿纱嘉·光咏的次元城屹立的时候,我会回到你的身边。”   “我无法等你太久,人类时间短暂……”我轻轻说着那些强大里奥雷特们所说过的话语。   “那就努力活下去。”   我用尽全身力气点了头。   阿纱嘉伸出手,从头上摘下了一只头环。这只头环是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当做礼物送给她的东西,她一直戴到了现在。   “这件东西寄注了我曾经的思念,我可以通过它找到回你身边的路。”她这样说着,又将手伸入我的胸口,用手按了按我一直挂在那里的曾经属于她的断角,“它也是一样。”   “现在你就要离开么?”我的喉咙紧紧拧在了一起。   “得到了它承认的我,想要回归深渊,就好像游泳的人沉入海底一样简单。”   她轻轻说。   “能不能过一阵时间再……”   “贪狼,人类的时间短暂。”她抬头看着我,以不容违逆的姿态向后退了两步。   在这个时候,我想做的仅仅是用力抱住她,不让她离开。   但是我没有做。人类的确非常自私,但是有些时候,人类也可以做出超脱自己本性的选择。   “我不想说离别的话,贪狼。”阿纱嘉向后慢慢退去,“我一定会回来的,所以,我不在的日子,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   这不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离去了。一个像针尖一般的黑色能量洞在几秒钟之内从阿纱嘉的体内扩张了出来,那抹黑色越来越大,最终和黑夜融合在了一起。   而阿纱嘉,她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消失在了那里。   看着面前摇曳着的空间,一种巨大的孤独感袭面而来。我一时间有些恨她,恨她没有给我时间来承受突然失去的痛苦。   或许里奥雷特永远也无法明白身为人类的无奈吧……我们毕竟不是同一种存在。如果阿纱嘉真的拥有了一颗人心,那么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忍心离开。   不,或许是我们人类无法理解里奥雷特才对吧。作为一种近乎永恒的存在,他们真的会在乎我们人类这渺小的东西么?   在阿纱嘉消逝的几秒钟之内,我就开始怀疑我们之间的羁绊了……我暗自嘲笑着自己,然后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或许你没有办法兑现自己的承诺,但是我选择相信你。   或许人类的愚蠢有的时候也可以作为拯救自己的解药。   或许我们都错了,但是谁也不可以后悔。   因为那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   我顺着细小的悬梯走了下去。飞艇绝大部分的空间都留给了作物的培育和食品加工,想要在这里睡觉只能占据总控制室或者培育室的地板以及过道。加工室的噪音虽然不算很大,但想在那里休息应该会让人产生严重的头疼。   总控制室里分为两部分,一边是控制作物培育和加工的面板,另一边算是驾驶操作台。我在驾驶操作间的地板上找到了沉睡着的初邪,她用睡袋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小脸。   我靠着她旁边坐了下来。阿纱嘉突然的离去让我心里非常空虚,好在现在我还有她。   初邪睡的很轻,她听到声音以后眯起了眼睛。看到我之后,她露出了迷迷糊糊的微笑,然后挪动了一下身子,把头放在了我的腿上,又呼呼睡了过去。   还只是刚刚天黑而已,所以我并没有什么睡意。在这个时候我也很难入睡,毕竟阿纱嘉的离去实在是太过突然,担心和失落的情绪重重的压在心口上面,让人喘不过气。   安静的环境给了我思考的空间,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奥索维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意味着什么。   在我和梅尔菲斯决斗之后,他曾经说,那是唯一能够促成这一决斗的时机,时机一过他就无能为力。当时听的像是故弄玄虚的废话,现在想起来才发现他说过的事情已经得到了印证。   他让我和梅尔菲斯决斗的契机就是他自己。梅尔菲斯要杀他,但我不能放手让他那么做,因为我要利用他保证阿纱嘉在光面的安全。   我认为他早就“计算”出了阿纱嘉要回归深渊的事情,所以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逼我和梅尔菲斯动手的话,阿纱嘉很快就没办法再被他当做筹码了。   这让我进一步相信了他所说过事情的真实性,或许他真的不是想要和我们为敌,只是他必须那么做而已。   我叹了口气,这一切就好像巨大的棋盘,每个人都是棋子,连自以为棋手的人都不例外。命运给我们挣扎的空间有限,难道人们终究还是要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所摆弄么?   思考这些事情永远不会有答案,或许我们只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活下去就足够了吧。   有些人只要醒过一次就很难再继续睡去,初邪就是这样。她曾经因为我早上吵醒她而和我大闹过好几次,那几次争吵让我印象非常深刻。   女孩慢慢睁开一只眼瞄向我,当她看到我脸上的表情之后坐了起来。   “她是不是走了?”   我看向她。初邪露出了小心翼翼的表情,看来她早就知道阿纱嘉的计划了。   我揽住她的脑袋,将额头和她碰在一起。   “希望她还能回来……”   初邪点了点头,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我渐渐一致,然后努力用自己的情绪带着我一起平静下来。   “或许你知道,或许你不知道。其实一直以来我从来没有认同过她。”初邪轻轻说道,“和她分享你只是无奈的选择。当我在外面忙碌的时候,她可以无时无刻的在你身边,每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就会很嫉妒。有的时候我会幻想,当我们踏上光面的时候她会被里林抓走,这年头甚至会让我有些开心。”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初邪的低语。我并没有对她的想法产生什么震惊的感觉,或许因为我的潜意识之中早已认识到了这个事实,只是乐于沉醉并不真实的幸福中享受两个女孩的爱意而已。   “我在以前一直觉得,人类和里奥雷特差的非常非常远。所以在你与镜厌为她而战之前,我都没意识到她对我的威胁。”说到这里的时候,初邪轻轻笑了一声,“我原以为,里奥雷特对人不可能真正产生那种感情,就算有也只不过是拙劣的模仿。可是我错了。”   “就在前几天,她把一切都告诉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她已经拥有了和我一样的心,或许比我还要伟大……她可以为你付出的东西,我自愧不如。贪狼,你失去了那么珍贵的东西,我真的替你感到遗憾。”   听到她这样说着,我却并没有悲伤。相反,我感到了力量。   “抱歉,我没能像她那么爱你。因为她为了你而接受了我,而我并没有为了你而接受她。作为人类的我,可能永远也没办法像她那么豁达吧。我就是善妒,女人就是这样!可是你也是人类,这很公平,不是么?”   初邪有些语无伦次,但是我能够理解她想要表达的一切,这种默契我们还是有的。   如果让她在天平上选择我和新人类的穿越计划,我想她根本无法做出明确的选择。我不怪她,我爱着这个女人,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我并不是她的全部。她永远有我无法插足的一部分生活,所以才会我倾尽所有去追逐她的身影。这种挣扎让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断的前进着,永不停歇。   “我允许你记挂着她,想念着她,哪怕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光……她值得你这么做。我喜欢你,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你总是铭记着一切对你珍贵的东西…   …我想我也永远不会被你所遗忘,对么?“   初邪这样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在唇角化成了呢喃声。   我搂过她柔软温暖的小小身体,吻住了她的嘴唇。   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故意对我说这些话。如果是为了安慰我,她做到了。   如果是为了夺回我属于阿纱嘉的那份心,她也做到了,而且做得天衣无缝。   既然人类和里奥雷特都是自私的生物,那么我也就自私一下吧。好好地活着,和初邪一起。   我们在第二天的时候到达了深潭城,这里有着和海蓝大陆相通的巨型传送门。   理所当然的,这座城市的主宰者一直以来都是思灭者公会。   深潭城驻扎了大批思灭者公会的战斗力,甚至连思灭者公会的副会长迦施都被分配在这个地方掌控大局。不过他并没有在这里做什么慈善,而是用血腥而暴力的手段保证了传送门屹立在这个地方。   他做的很好,所以传送门运作的相当稳定,没有受到暴民的影响。据传送门另一边的斥候说,TWP的主力成员将在两天之后到达,那个时候我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我们的车队没有进城,因为狭窄的街道并不利于我们保护浮车的安全。给难民们分发补给品的地点被定在了城外五公里左右的地方,这里视野开阔而且也并不算太远。   初邪分出了十几个人到城里发送救援车队到来的通知,然后和其他人一起开始布置营帐。最新加工出来的蛋白棒被扔进了大锅,用水煮了起来,这样虽然不会增加什么营养,但至少可以在短时间内喂饱更多的人。   救援队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对这套程序驾轻就熟了,所以根本不用初邪来指挥。   初邪和亲卫队的人独自支了个帐篷,她亲自去点了篝火,然后递给我一个巨大的厨用搅拌棒,煮起了给流民们的晚餐。   蒸腾的热气从各个地方升了起来,所有人都干的非常起劲,我注意到里面绝大多数都是自愿加入救援队的普通人。   初邪的头发被蒸汽弄得湿漉漉的,她一捧一捧的往大锅里扔着蛋白棒,然后催着我加水搅拌。已经有很多流民从四面八方靠了过来,他们都得到了通知,正抱着一丝希望向我们靠拢着。   “曾经有难民告诉我,有些小公会以分发食物的名义把人们聚集起来,然后再杀了他们,吃肉。”初邪一边给凑过来的难民递汤,一边轻轻的对我说道。   “我来的时候已经干掉了这么一波人。看来那并不是个别现象……”我沉声说着,盛了一碗新的交到初邪手里。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呢。”女孩看着我,微微笑了笑,“能够让人们以人类的身份活着,比想象中要奢侈……”   “我以你为傲……”我轻声说着,心里面觉得爱极了这个家伙。   我抬起头看向前面排着的队伍,长长的队伍几乎看不见尽头。两边的空地上挤满了席地而坐的人们,他们在地上铺了床单,好像野餐一样兴奋地吃起了热腾腾的食物。   人们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当他们用感激涕零的眼神看向我的时候,我已经彻底明白了其他人那种干劲儿的源头。   我一直认为人类内心的黑暗是没办法扼制的罪恶。梅尔菲斯曾经否定了我,他具体说过什么我已经忘了。不过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不由得你不去相信人心中美好的一面。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小手伸向了我。我回过神来,看到了一个小孩。   那是一个小男孩,大概有10岁的样子,和其他难民相比脸颊显得相对干净,精神也还算不错,看上去像是那种略带点顽皮的类型。他的后面跟着一男一女,看样子像是一家人。   【神都】里面像这种年龄的小孩不算是很稀有,只是当【末日】到来的那个午夜,绝大多数的孩子应该都是退出游戏的状态,所以留下来的孩子并不太多。   他的父母应该已经极尽能力来保护他了吧,因为那一男一女饿的面颊深陷的时候,这个小孩还能有着属于未成年人的活力。   “姐姐,能不能多给我一点?”小男孩很有礼貌的问初邪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点祈求的意思。   初邪看了他一会儿,抿着嘴把他拉了过来,给他和他的家人盛了满满的一大碗,又给他的衣兜里偷偷塞了几支蛋白棒。   “饿了的话,偷偷来这边找姐姐要。”初邪蹲下来摸着小孩的头。   男孩点了点头,高兴地捧着碗和自己的父母向旁边走过去了。他的父母看着我们,疲惫而困苦的神情缓缓的融化下来,搅拌上了别无二致的感激。   “你替我一下。”初邪低着头对旁边忙活着搬运材料的队员说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也做了同样的事情,然后追着她向车队那边走过去。   女孩在偷偷的抹眼泪,或许刚才那个小孩的神情触动了什么吧。   “怎么哭了?”我抓住她的手。   “没什么啦……”初邪用手背蹭着自己的脸颊,“就是觉得把这么小的孩子卷进来,有点难受……”   我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这不是你的错。”   “如果那个时候我们把【末日】的消息放出去的话,最起码这些孩子不会受连累的。”   “他们是新人类的牺牲品……如果死在暗面战场上的话,我们也是一样。这一切并不是没有意义的。”我用略显苍白的语句试着安慰她。   “我们把他们家召过来做后勤吧,我想到那个孩子会挨饿就有点内疚。”她抬起脸,眉头紧紧皱着。   我听到这句反而放轻松了,“你是队长,这种事情还不是你说了算。”   初邪点了点头,眉头渐渐舒展。她拉过旁边忙碌的一个队员,指着小孩的方向对他说了几句话。那个队员放下手里的东西,执行了命令。   初邪看着他的背影,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小孩子气……”她背对着我问道。   作为要杀伐决断的指挥官,初邪的这个举动的确显得脆弱而幼稚。但我不能否认,如果没有这种悲天悯人的情怀,这个救援队也根本不会存在,死去的人会比想象中多得多。   本来会吃人的人,不必再吃人;本来会被吃的人,也不必再被吃。   新人类即将丢掉的属于人类的尊严,我不知道初邪能替他们捡起多少,但至少有很多人可以带着尊严活下来,这就足够了。   夜幕完全降临的时候,难民们像之前一样相互扶持着围绕救援车队扎下营,点燃了篝火。我和初邪带着一身的疲惫,坐在车顶上,一边咀嚼着因为饥饿而变得香甜的蛋白棒,一边眺望着周围点点的星火。   下面有人唱起了歌,远远的传过来,初邪也跟着哼了起来。   她恢复过来了,从【末日】那天的变革之中恢复了过来。燃墟的夺权,奥索维的背叛,这些东西曾经把她压的喘不过气。而现在,当她带着我们帮助了许许多多的人以后,初邪终于恢复了原来的心境。   那种什么都挡不住她的自信仿佛回来了,她能够好好的睡着,然后精神抖擞的迎接每一天的新挑战。这是反抗军真正需要的领袖,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只觉得非常开心。   给好数千人提供了食物,大家都累的够呛,所以都早早的回到了浮车。操作室不算宽敞,反抗军的成员把睡袋在地上铺了一排,挤在一起享用着睡眠。   也算是对首领的优待,我和初邪睡在操作间的最里面。她坏笑着和我挤进一个睡袋,然后背对着我呼呼睡了过去。   一天的疲惫很快把我也拉入了睡眠,不过这个睡眠似乎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是醒过来的时候外面依旧是漆黑的一片。   浮车里面没有保温措施,除了能够遮风挡雨之外其实并不适合居住,为了保暖大家都是穿着衣服睡的。不过即使是这样,半夜偶尔还是会感到有些冷。   可是现在我并不冷,因为怀里的女孩热的像是一团火。她闭着眼睛把头拱在我的怀里,手却在被子下面像水蛇一样蠕动着。   被她抚摸着下身,谁也不可能再睡着。女孩的掌心隔着裤子正压在肉棒上,她用力按压下去,一直把手推到最下面,然后手指慢慢的拢起来,再抚回原来的顶点。   我掀起她的衣服,将手掐住她凹陷下去的腰线,把她往上推着,吻起她的额头。   女孩抬起头,和我的双唇相对,贪婪的把舌头送了进来。淫靡的舌头带着香甜的味道填满了口腔,我用舌头将她推挤回去,全神贯注的品味着柔软的触感。   狭小的睡袋空间有限,初邪的两条腿紧紧地贴贴着我,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急躁,已经忍不住开始脱我的裤子。   我被她挑逗的脑袋都涨了起来,可是旁边睡了一地的人,也没办法大张旗鼓的发动进攻,以至于下面硬的直顶在她的腹部。   伸手把她给翻了过来,女孩顺从的更像是急不可耐。拉下她的内裤,只觉得触手之间已经全是湿哒哒的一片了,女孩的爱液蓬勃的像是温泉一般。   已经很久没亲热过。现在突然放松下来有了玩乐的心情,初邪完全把持不住了。她背对着我,努力将身体弯折着,想找到可以让我进入的角度。无奈空间狭小,她蹭了好几次,只能把我身上弄得一片湿腻,却没办法如愿以偿。   “……快点……”她极力用细小的声音对我祈求道,那声音夹杂在她粗重的喘息声中显得楚楚可怜。   并不是我有意要欺负她,而是环境所限的无奈。肉棒滑脱到她双腿之间的缝隙里,抵着她娇嫩的肉缝就动了起来,暖滑的就好像她肉穴里面一样。她不安的扭动着,却只能让龟头来回抵蹭着敏感的阴蒂。   这种品味着甜头却没办法大快朵颐的痛苦让女孩快要疯掉了。我把手伸进被子里用力掰开她的双腿,又强忍着龟头滑蹭的强烈刺激,好不容易才将它递到了入口的地方,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正在向外涌着的热流。   初邪浑身发抖,努力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敢乱动,生怕再把角度错过去。我圈着她的腿往下一拽,腰也同时顶了上去,如同处女一样紧闭的小穴仿佛发出了泣鸣一般被撕成了两半,紧贴着肉棒沉降了下来,直到女孩软软的屁股狠狠地撞到了我的腹部。   “……啊啊……”初邪忍受不住强烈的刺激发出了呻吟,她大张着嘴,被快感刺激的直翻白眼。   旁边的战士动了动,我连忙捂住初邪的嘴,防止她再出声。怀抱里的女孩像触电了一样颤抖着,禁锢着我肉棒的巢穴一波一波的蠕动,几乎要把它挤碎。   女孩的手痉挛一样的向后伸着,紧紧地抓着我的腿。足足过了十几秒,她才呼出了一口气,手也放松了下去。   我也忍得辛苦极了,要不是怕她叫的压不住,我早就奋力挺动起来了。无奈,现在的情形只能让人一点一点的抒发心里面暴躁的欲望,那股烈火完全没有要熄灭的意思,反而燃烧的更加旺盛。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只能极小幅度的动上那么一动。初邪慢慢从第一波高潮中缓过神来,喘的像出水的鱼儿。她配合着我开始前后晃动,超有弹性的臀部撞的人浮想联翩,恨不得把她压在身下疯狂地蹂躏一番。   滚烫的汁液在两个人的股间肆意的流淌,那种淫靡的黏着感就好像是最强力的春药,让人想要从她体内榨取出更多更多。   后侧式的插入中女孩是并着双腿的,所以那种紧致和摩擦超乎一般。然而这个姿势最大的问题就是无法让女孩容纳我的全部,单单只有上半部分的摩擦怎么也无法让人满足。   我抓着女孩的肩膀把她推倒,整个身体压了上去,下体重新开始寻找那个令人渴求的肉穴。突然空虚下来的女孩焦急的抬起屁股来迎接我的再次进入,她喉咙口那欲求不满的哼声又差点爆发出来。   我并膝在她双腿之间,她的腿却因为被内裤缚着没办法打开。我们在睡袋里愤懑的挣扎了一下,然后传来了撕裂的声音。   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初邪的腿微微一开,我就借着这个姿势全力捅到了她身体里面。肉棒长驱直入,侵入了她窄小的阴道,又凶狠的推挤着子宫的壶口,直到全根没入为止。   初邪用力咬着被子,强行把呻吟声压在了口中,她肩膀不住的抽搐,手也紧紧的捏住了枕头。我以最深的方式侵占了她每一寸领土,剧烈的饱胀感撑的她几乎要疯掉一样。   娇嫩的子宫口被我压的都几乎退缩了进去,那极具吸力的小口紧箍着龟头,我能感受到大片大片的淫液在浇灌着邪恶的入侵者。   我压在她背后,捉住她的手背,两个人的手指交缠再一起。我耸动着腰部,一次一次,缓缓地凿击着她的花心。初邪被撞的仰起头,雪白的脖颈梗在空中,仿佛想要挣脱我的束缚。   “……轻……点……我会……叫……出声的……”女孩轻声说着,为了把呻吟声压住,连牙关都在打颤。   我看着她的小脸,那布满汗水的雪白上面染满了嫣红,眼睛里面也写满了淫荡,就像任谁都可以射到身体里的娼妓一样。   能把心爱的女人侍奉成这种状态,谁都会有成就感吧。我动的更起劲了,一种想要看看她到底会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叫出来的变态想法几乎占据了理智。   要是能让所有仰慕她、尊敬她的战士看到自己心目中皎洁飒爽的领袖在我的   奸淫下变成这个样子,那会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把初邪的自尊心和尊严全部摧毁,让她为了索取我的爱欲,光着身子在所有人面前哀叫并祈求用力的干她……光是这么想想就让我几乎射了出来。   这种想法极具吸引力,但是我却不可能这么做,那是当然的。   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肉棒几乎又狂暴了一圈,初邪连连在我身下摇头,挣扎着想把我掀下来。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又怕伤到她,只得强忍着将挂满了淋漓汁液的肉棒从她里面拔了出来。   初邪在我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倒吸着冷气,小腹又是一阵抽搐,仿佛又到了一次。她挣扎着支起身,媚眼如丝的瞥了我一眼,然后埋头钻进了被子里面。几秒钟后,肉棒又被另外一种温暖包围了起来,一条灵活的小舌机敏的扫在了我最敏感的地方。   本来就已经到了发射的边缘,初邪又这么连吸带舔的一弄,我立刻就控制不住了。积蓄已久的精液爆发在初邪的口腔里,初邪连忙死死含住,努力的将肉棒向自己喉咙里吞咽进去。   她几乎从没给我做过这种深喉。阿纱嘉在的时候,口舌的服务一般都是她比较在行。而现在,不知道初邪是为了填补阿纱嘉失去的位置还是为了弥补我迟迟未到的高潮,她破天荒主动吞下了我喷射着的肉棒一直到喉咙里。   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是被子下面那黯哑的呜呜泣鸣却在我耳边缠绕着。足足射了十多秒才结束,初邪又卖力的用舌头给我清理了个干净,这才从被子里重新爬了出来。   被汗水浸的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女孩的脸颊上,满脸潮红的她带着一丝羞涩冲我微微一笑,看得我神魂颠倒。   她张开嘴,让我看到满满一舌的浓白,然后吞咽了下去。   “射这么多……嘴里都装不下呢……色狼……”她伏在我耳边说。   “那干嘛要用嘴……用下面不行么……”我低声问。   “那这被子还怎么睡……而且射那么多……别人都会闻见……”她埋怨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两个人傻笑了一会儿,又重新拥抱在一起,开始等待天明的那个时刻。   我们等候的人在预定的时间内抵达了。   ************   传送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宽阔的广场,高达十几米的传送门伫立在广场的正中央。   在【末日】之前,这个广场上布满了做生意的摊位和人流。而现在那繁华早已经不在,三百多名思灭者的战士驻扎在这个广场上,竖着一圈一圈灰色的帐篷,以保证没有人随意进出这个地方。   这些人当然不受我们指挥,他们的指挥者就站在距离我们十几米外的地方。   思灭者的副会长迦施,我见过他但从没和他交谈过,他对我而言更多的像是一个符号化的存在。   迦施是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有着深深的眼窝和浓眉。他穿着宽大而层叠的白袍,那下面似有铠甲又似没有,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来就有着那副宽大的骨架。   当我和初邪带着十几名反抗军的随从到来的时候,迦施连看都没有看我们一眼。他拄着剑站在那里,凝视着传送门中涌动着的能量。   初邪白了他一眼,发出了一声轻哼。我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胳膊作为提醒,现在并不是在内部起引起争端的好时候。   我拉着初邪向迦施走了过去,尽管她很不情愿,但最终还是跟着我照做了。   她清楚,当海蓝大陆的战士们涌入的时候,【神都】的人们将迎来第二次真正的挑战。   海蓝的人们会心甘情愿的跟着思灭者,跟着反抗军,一同面对里奥雷特的围攻,然后回归原来的家园么?这个问题已经在所有人的脑子里重复了无数遍。   在【末日】前的谈判中,当思灭者亮出底牌的时候,TWP表示了对穿越计划中统治权的认同。但那是因为思灭者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无论是食物还是前进基地,TWP都拿不出可以为之相提并论的筹码,所以他们不得不认同。   如若不然,思灭者大可以毁掉传送门,把他们困在自己的土地自生自灭。没有稳定的食物来源,能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所以他们许诺了,许诺会成为穿越计划的一部分力量。   可是当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一切就重新变得未知了起来。人类吞下自己的许诺就好像摘片叶子那么简单,没人知道海蓝那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或许他们会在出现的时候立刻对我们展开攻击,抢走所有的作物培育飞艇,然后再开始和燃墟正面交战,以夺取他们所想要的东西。   他们或许能做到,或许做不到,但我明白如果他们做了那种选择,能阻止他们的就只有武力。   迦施手里的战士是避免战争的最后一道防线,虽然只有三百名,但那并不代表他们无法和海蓝对抗。在见势不妙的时候,摧毁传送门的任务就放在他们的身上。   不过我不认为海蓝那边会直接翻脸。只要他们仍然是成组织的队伍,就不太可能做出这种非理性的选择。如果真的想要开战,他们应该会选择一个更加稳定的时机。   “嘿。”我对迦施打了个招呼,而初邪则故意扭着头完全不看这边。   “是什么让你们心情这么好?”迦施依旧没有扭头看我们,而是问了一个问题。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我们心情好的。   “今天也算是个大日子。”我答道。   “忌日的确可以算大日子。”迦施用厚重的嗓音说。   “你觉得一定会打起来?”   “没有这个觉悟的话我和他们不会站在这。”   迦施似乎对我和初邪的散漫非常不满,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选择了不理我们。无论是作为一个战士还是作为一个男人,他都比我要成熟的多。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那么多值得你在乎的事情,不过我们总是热衷于对看不惯的事情发表意见。这个行为最终会导致两种结果,要么是一场争吵,要么是败坏了心情。我和初邪就总是这样,或许我们还是太年轻了。   传送门中的能量终于现出了一片涟漪,一个战士从里面跳了出来。所有人都向他看去,那是思灭者安排在传送门另一端的斥候。   “到了!”他用能量跳跃将自己掷到了迦施的面前,大声汇报道。   “多少人?”迦施仍然将目光放在传送门那里。   “第一批两百人左右,第二批数千人,第三批是平民,没法估数。”   迦施点了点头,他举起插在面前的双手重剑,大声下令。   “做好准备!”   广场上的几百名思灭者战士拔出了武器,我本能的拉着初邪向后退了过去,如果这个时候真的要爆发战斗的话,我不能让她卷入其中。   不少思灭者的战士们纷纷跳上了传送门的上框,其他的则围成稀疏的圆圈,在距离传送门百米左右的地方形成了包围。   传送门的能量又一次开始振动,第一名海蓝的战士从里面迈出了脚步。我距离传送门那边太远,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我能看出来那家伙在看到思灭者战士们的时候似乎非常坦然。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上百名战士陆续从传送门中走了出来。他们都是单手持剑,像是早就计划好了一样,沉默的组成了与思灭者们相对峙的战线。   这些战士们全都穿着同样制式的中型铠甲,而且作为量产型,这些装备的等级相当高。当他们凝成战线向我们这边逼过来的时候,有一种军队行军的感觉。   这些战士在距离我们包围圈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距离对于高等级的战士们来说已经是攻击范围之内了。   不过他们没有任何提升能量的意思,迦施这边也没有发出类似的指令。整个广场笼罩在了一种寂静而紧绷的气氛之中,直到一个魁梧的身影从传送门中踱了出来。   厚重的棕红头发被编成了一根一根粗粗的辫子随意的扎在脑后,赌徒保罗一边走下台阶一边仰头看着属于结晶大陆的天空,然后在阳光中眯起了眼睛。   在他的身后是TWP的副会长苦苦,这个傲人的女法师穿着火红色的长袍,面无表情的扫视着整个广场。作为法师来说,她的名声在【神都】中可要比初邪大很多。能够知道初邪的大多是很高级的战士,但苦苦却是每个普通人都耳熟能详的名字。   这两个家伙和我只有两面之缘,但我并不讨厌他们。更重要的是,保罗还欠着我一次痛饮。   迦施提着重剑向前走去,赌徒保罗也一个人迎了过去。两个人穿过对峙着的战线,面对面站在了一起。   由于我和初邪站的很远,所以听不到他们两个人在说些什么。我可以看到保罗脸上挂着散漫的微笑,而迦施的脸上则依旧是一副苦大仇深的铁色。   初邪的嘴角翘着,像是有什么坏主意一样。她将目光放在传送门边站定的苦苦,心里面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苦苦并没有站在那里发愣,她先是回头凝视着驻扎在高高的传送门顶端的那些思灭者战士,然后又开始扫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将目光落到了我们这个方向。   在几秒钟之后,她走向了保罗,扶着他的肩膀说了些什么,然后保罗也将目光指向了我们这边。   保罗又对迦施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迦施站在原地没有动,但是当他转过脸来的时候我觉得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不过他并没有派人跟着保罗进行警戒,因为对一个零级的超级战士来说,警不警戒其实区别不大。   苦苦这回倒是走在了保罗前面,当她站定在初邪面前的时候,初邪脸上的笑已经完全收不住了。她那种像是小恶魔一样的笑容非常可爱,但是我更担心的是她萌动的坏心眼会给我们惹上麻烦。   “一路辛苦啦。”初邪笑着对苦苦说。   苦苦的表情并不算恶劣,这让我多少松了一口气。不过她看起来仍然有种随时可能会爆发的压迫感。   “手下败将,笑什么?”苦苦眯着眼睛对她说。   初邪的脸颊立刻凝固了,“喂喂!明明是我们赢了呀,你也真好意思说啊!”   “你们赢了比赛,但是你输给我了。”   据我揣测,初邪一开始笑颜如花,是想借很久以前在穹顶之役获胜的经历来揶揄苦苦。苦苦倒是非常清楚怎么来反击,而且这个反击还真是起到了预想中效果。初邪一下子就从挑衅的位置掉了下来,控制不住吵嘴的欲望了。   “哎呦呦,说的就好像真的有那么回事儿一样,别忘了那个时候……”   初邪故作趾高气扬的开口说了半句话,立刻就被苦苦给打断了。   “那个时候魔力被我封禁了百分之九十,作为法师你就已经算是废物了,还不承认失败?看来你也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有些人还真是没脑子呢。封了我的魔力又怎么样?吃了诱饵自己还不知道呢,最后像狗一样被揍趴在地上的又不是我。”虽然这句话是初邪笑着说出来的,但是看来她是真生气了。这家伙言语的刻薄劲儿一上来,真是要多恶毒有多恶毒。   “你想死的话我就成全你!”苦苦压抑的怒火瞬间就爆发了出来,她手一伸,将背后那把几乎有一人高的法杖顺在了掌心。   “苦苦!!”   她身后的保罗发出了一声大喝。苦苦全身一颤,像是兜头浇下了一盆冰水,怒火在瞬间熄灭了。   我从没见过保罗露出那种表情。虽然我对他的了解并不深,但一直以来他都是对苦苦言听计从的温柔形象,以至于这次连我都被那股气势震住了。   苦苦什么都没再说,她恢复了之前的面无表情,然后转身走到了保罗的身后。   保罗向前走过来,站到了我们面前。   保罗的个头很高,所以初邪不得不仰着头看他。刚才苦苦做出战斗姿态的时候,她也召唤了葬敌法球,那只黑色的晶球现在正浮在两个人中间做着警戒。因为现在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像保罗这种超级战士想在这种距离击杀初邪这种法师的话实在是太轻松了。   “收起来吧。现在传送门和食物都掌握在你们手里,我们没有和你们开战的资格。”保罗沉声对初邪说。   “可是你可以挟持我啊,那样说不定能换到主动权呢。”初邪带着浓浓的敌意笑着。   “我们过来,是因为奥索维·康夏说这里有希望。那么,初邪我问你,是这样么?”   保罗没有因为初邪的敌意和挑衅而生气,也并不是在讽刺初邪之前的态度。   他只是单纯的问了一个问题,为了获得答案而问的问题。   初邪虚伪的笑容在这个诚恳的问题面前破碎掉了。她抿了抿嘴,然后对保罗点了头。   “是的,如果我们能联手,大家就有希望看到真实的世界。”   保罗对初邪伸出了手,初邪盯着那只大手看了一会儿,她收回法球,和保罗握在了一起。   迦施远远的看着这一切,他似乎在观察什么。最终,他将剑插回了背后的剑鞘,然后挥手示意思灭者的战士们让出了路。或许他没有想到,海蓝那边所需要的并不是平等的针锋相对,而是对自己诚意的接受。   赌徒保罗看了我一眼,但是他没有什么表情,也并没有打招呼,所以我也没有和他搭话。这并没有影响我的心情,毕竟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要做。   海蓝方面的低姿态让大部队转移的任务变得轻松了很多。虽然迦施依旧带着手下在高度警戒,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事情已经不会恶化了。想要阻止迦施他们破坏传送门的话,必须有零级的战士压阵才会有成功率。而保罗已经带着TWP的几十个核心成员离开了他们的大部队,混编进了救援队的指挥层。   海蓝那边应对【末日】的准备无法和我们这边相比,甚至和Dreams那边都不能相提并论。毕竟Dreams那边背后有外面世界资源的支持,还在暗面建立了根据地,而海蓝大陆一直到食影者和幽鬼他们发布情报之前都对【末日】没有任何概念。   不过即使是这样,TWP和其他几个大型公会依旧是做了准备的。据说在【末日】到来之前,他们用所有【神都】中的财物购置了大量食物和必需品,并且也勉强制作了几个类似于作物培育车类型的东西。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很难想象他们能够成功抵达我们这边。   只不过,那些仓促的准备并不足以满足所有人的需求。以TWP公会为核心的战士们转移过来的时候,他们看上去只是有些萎靡不振而已。可是到后来,当我看到那些跟着他们的黑压压的流民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我们即将面临的压力。   衣不蔽体的人们像被驱赶着的羊群一样流动在街道上,每一个人都只能麻木的跟着前面的人挪动脚步。当人饥饿的时候,所有的注意力都会被腹部蠕动着的蛆虫吸引过去,那些蛆虫会将肚子填的很满,就好像是真的存在着一样。它们不受控制的推挤着、啃咬着人们的内脏,一直逼迫着人们放弃一切可以称之为人的东西,最后化身成被本能驱使的野兽。   二十辆作物培育飞艇?我们曾经自信着的资本在这么多的人口面前实在是微不足道,看着无边无际的人群,我本能的感受到了恐惧。   如果难民为了抢夺食物而暴起,我不相信大家可以全身而退。单单是看着这些人的绝对数量,我就可以想象海蓝大陆的那场屠杀会是多么残酷。饿死,或是在争夺中被杀死,当人面对这种选择的时候,人性就会为之陪葬。   不过看着这种景象,我似乎想明白了另外一件事情。   阿纱嘉之所以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深渊的接纳,大概就是由于人类弥漫在这片土地上的磅礴欲望吧。就好像当初黑无从我身上汲取嫉妒的力量一样,阿纱嘉从人类的饥饿之中像巨兽一样成长了起来。   或许,噬王能够准许我带着阿纱嘉来到这边,也正是因为他预料到了这种事情吧。对噬族来说这是一种千载难逢的际遇,这史无前例的饥荒正是造就一名强大噬族的最佳契机。   我并不喜欢思索这种事情,当阿纱嘉离去的时候我理所当然的承受了依依不舍的痛苦。不过,如果她真的如我所想的那样得到了力量,我想那股力量一定非常强大。我希望她会凭借这股力量,更快的回到我身边。   ************   当天晚上,我们在主飞艇上接待了保罗他们一行人。虽然说是接待,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所有的飞艇的作物都用来全线生产蛋白棒了,所以普通的烹调食物就变成了不可能存在稀有奢侈品。   不过保罗他们对这种待遇并没有什么怨言,或者说他们所真正在意的根本就不是这些东西。我们提供的安逸庇护所足以赢得对方的好感,毕竟他们之前已经风餐露宿了很久。   除了苦苦之外,保罗还带了二十几个TWP的核心,另外还有海蓝大陆上十几个大型公会的会长,他们都被邀请驻扎在了主飞艇上面。这不仅方便了领导层之间的沟通,更重要的是可以将海蓝大陆的指挥层与战斗力剥离开来。   对方不是傻瓜,他们很清楚我们此举的隐含意义。不过没有人直说,也没有人反对,在彼此心知肚明的情况下,海蓝大陆的势力显示出了非常配合的低姿态,这让我们多少也安心了一些。   虽然人不多,但是要安顿他们也不是特别轻松的工作。我和初邪亲自从储藏间搬了备用的寝具出来,帮这些“客人”打点床铺。   “地板有些凉,女士的话最好铺厚一点。”我把一摞被单交到保罗手里的时候说道。   保罗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几秒,然后开口了。   “是你啊!”   我愣了愣,“什么是我?”   保罗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哈哈哈!之前没有仔细看,我还觉得有点眼熟呢,一直在初邪旁边站着的竟然是你!”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之前并不是不想和我打招呼,而是根本没认出我来。   “看来我的样子已经被你忘得差不多了。”我也微笑了起来。   “不不,是因为你现在的样子和以前实在是差的太大了。”   “是么?那里差的大?”   “曾经我只能从你的眼里看到……嗯……得过且过的绝望;现在完全不一样了。而且……”   “而且发型比以前清爽很多。”苦苦走过来,从保罗手里拿走了被单,然后扔下一句评语。   我耸耸肩,或许他们说的没错,但是我并不讨厌自己很早之前的发型。   “似乎你对我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情并没有感到意外。”我把话题从自己的发型上面转移掉了。   保罗往墙上一靠:“嗯,早就知道了。对于思灭者和葬敌初邪,我们的情报工作必须要做到最细。关于传言中的初邪的男人是谁,无论是我们还是Drea ms那边可都是一定要弄清楚的。老实说,当知道那个人是你的时候我也并没有特别惊讶。”   听到他的话之后我感到自己的好奇心在跳跃:“为什么?”   “因为觉得你俩性格还挺配的。”   我实在没有料到保罗会这么说,这话听起来就像是情感栏目中的八卦评论,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   身后传来了嗤嗤的笑声。我扭头看了一眼,初邪正背对着我收拾什么东西。   不过她肯定听到了保罗的话,不然不会这么得意忘形的样子。   气氛被几句闲聊缓和的很好,所以我决定问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老实说,我一直不觉得你们会安安分分的挺燃墟的指挥……”   保罗看着我,并没有露出否认的意思:“你不相信我之前所说的话?”   “我应该相信吗?”我反问。   “的确,换了任何一个人站在我的位置上,都不可能简简单单的就这么安顿下来,然后对一个曾经平起平坐的家伙言听计从。”   “那么你就能?”   保罗在笑,他把身上的装备卸下,整齐的堆在刚刚整理好的铺位旁边:“你以前在外面是做什么的?”   “你可以猜猜看。”   “我猜你是个好人。”   我忍不住哼出了声:“好人……这个世界上还有好人这种东西么?”   “按部就班的活着,知道自己明天会在哪里,知道自己的努力会得到什么样的成果……找个喜欢的女人成家,生几个孩子,把他们培养成自己理想中的样子,你应该是这种人。”   我没有正面回答,但是他说的没错。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不过那并不重要。   “那么你呢?”   “他?蹲了四次牢。”回答我的是苦苦,她也铺好了毯子,斜坐在了保罗身后的墙边。   “四次?”我哑然失笑,“听起来是个惯犯。”   “监狱是个很棒的地方,”保罗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很多人都觉得那里是一个牢笼,那只是因为他们全心全意的想着外面的世界。他们想着外面,却没办法触摸自己想要的,这个身处的牢笼就会变得越来越小。当它越变越小,困的你喘不过气的时候,人就会疯。”   我没进过监狱,所以也无法做出什么评论:“你为什么坐牢的?”   “十五岁的时候故意伤害,打架捅伤了人,那是第一次。在牢里认识了几个黑鬼,出来以后跟着他们干了不少坏事儿,第二次的罪名记不太住了,不过应该是十九岁。你可以想象,那个年纪的我单薄的像个小姑娘,然后在里面真正的长了长见识,和我有同样待遇的基本一个月之内就拿磨尖的牙刷刺破了自己的脖子。”   虽然没有亲身体验,但是很多影视作品都有过相关的描写,我大概猜得出来里面会发生。   “我没有那么做,因为我似乎明白了一些珍贵的东西。我发现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它的规则,监狱也一样。或者说,监狱是'规则'最为隐晦却也最能立竿见影的地方。与世隔绝,每一层阶级都非常鲜明,内部帮派之间的尔虞我诈就像是一个个小国家在交战。你要知道,游戏的规则越是鲜明,会玩的人就能从规则中获得更多的利益。”   我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这里也一样。”   保罗笑着点头,他用双手在空中虚挥了一下:“这里就是一个大监狱啊。”   “有些意思。但你并没有解答我最初的问题。”   保罗说道监狱的时候显露出了高昂的兴致,就好像要和朋友分享一颗美丽弹珠的小孩。或许在这点上每个男人都一样吧。   “监狱和外面相比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区别,那就是永远也不能忘记你头上还有拿着枪的狱警。狱警有高一层的控制权,但狱警们心思也很简单,他们认为囚犯们一直都老老实实的按他们的规则走,偶尔出几个不听话的就关关禁闭。他们不知道,他们无法真正掌控那些看似服帖的囚犯,因为他们不在乎囚犯的生活。”   保罗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来,因为苦苦慵懒的伏在了他的腿上。苦苦把齐地的长袍提起来在膝上,露出了光滑笔直的小腿,非常有成熟女性的韵味。我得说,相比较初邪随意的小裙子而言,苦苦看上去打扮的更像一名法师。   这个女人接着保罗的话开了口。   “最后的一次入狱,是这家伙故意的。他就是喜欢在囚牢这种困顿的地方建立属于自己的规则,而且轻松的成功了。等他玩腻以后,掀动囚犯们发起暴动,然后烧了监狱。”   女孩的声音听起来轻快而带着一点自豪,那是为自己的男人而自豪。   保罗不置可否的笑笑:“所以你看,现在就是这种情形。燃墟制定了属于他的规则,供给的分配,作为货币的刻印,以及那条唯一的法律。他就是这个大监狱的典狱长,我们这些俯首帖耳的人就是他制下的囚犯。可是囚犯中就必然要有囚犯的规则,我擅长的不是当典狱长,而是当一名囚犯,囚犯的王。如果囚犯真的有一天不高兴了,看上去任人宰割的肉鱼就会变成狼。”   我和初邪对视了一眼,我从她的眼中看出了担忧,但是也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我希望你们可以知会燃墟。如果这所监狱能够良好的运转,我并不介意当一名模范的囚徒。但如果它破绽百出,我会让他明白囚犯们拥有什么样的力量。”   第五十二章、仰望者们   ***********************************   这章换了个视角,自己感觉挺有意思的,下章就换回来了,客官们不用担心。   ***********************************   “学费是我们给你供的!家里关系都找好了!然后你现在跟我们说你不上医学院!?你对得起我们么!?你说你对得起谁!?”   “不就是钱么?!我现在就借贷还你们!你们高兴了!?”   “你闭嘴!我们没你这种不孝的儿子!!”   “OK,我走。”   一声剧烈的关门声在耳边响了起来。我只觉得意识像裹满了泥浆一样沉了下去,我用尽全力挣扎着,身体仿佛又一次慢慢地浮了起来。   然后我发现那并不是关门的声音,只是不知道哪个混蛋弄出的噪音。   我醒了,并且感到挺高兴的,因为刚才的梦实在是让人难受。那是我最后一次和爸妈对话的情形,他们那个时候一定非常生气。   如果还能有机会见到他们,我会告诉他们,我会回去上医学院的。如果当初我这么做了,或许小钟就不会死。   胖子正蹲在门边收拾打翻的饭盆,他笨拙的弯着腰,裤子都兜不住那肥大的屁股。   我翻了个身,看到旁边的胡狼也已经醒了。他正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将一只胳膊放在额头上。   “我觉得他不会回来了。”胡狼用干涩的声音说。   如果这句话是艾丽娜说出来的,我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我心里清楚,胡狼是个天生乐观的家伙,绝大多数让人不爽的事情甚至都不会在他的脑子里存留一天以上。   我们几个人是从小玩到大的死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我们在一个社区长大,从小学到高中都是一个学校。当初胡狼为了跟我们上一所高中,破天荒的啃了整整一年的数学。你如果知道他有多恨数学老师,就会明白他付出了多少心血。   我当初不想去外地上医学院,很大程度上也有舍不得这群家伙的原因。不过后来的结果仍然没能如我们所愿,克鲁格这个软胖子还是迫于家里的压力去了临市的一所大学。   还有胡狼,没能考上大学的他去了几百公里外的一所体校,修炼项目是橄榄球。   最后留在故乡的只有独自执拗着的我、艾丽娜以及已经离开的小钟。   我们约好在游戏里继续厮混,却没料到会在游戏里永别。   当我们天真的在游戏里扮演行侠仗义的英雄的时候,却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降临到我们的头上。   他们说,那一日被称为【末日】。有的人说是政府的阴谋,有的人说是某个企图毁灭世界的野心家计划,甚至还有的人说是外星人搞的鬼。而当时间慢慢流逝过去的时候,没有人再关心这些事情了,大家就只能够一心想着寻找能够果腹的东西。   我们还是很幸运的,由于要去探险而在【末日】前做了远行的准备,其中就有弥足珍贵的食物。在事发之后,我们也没有惊慌失措的聚集在人口众多的大城市里,反而饶有兴致的在野外玩起了生存游戏。   幻觉很快就终结了,当我们遇到了一个拥有极高战斗等级的家伙的时候。我们凭着默契、信任和良好的身体状况打赢了那个饥饿的家伙,可是小钟却在那场战斗中受了重伤。我救不了他,谁也救不了。   当他在痛苦和绝望中死去的时候,我们才真正意识到,神经拟真级别已经不复存在了。这里和真实的世界一样,无论是死亡还是分别。   听说了结晶大陆的消息,我们相互扶持着在绝望中开始前行。曾经身为A级战士的我们,在【末日】之后的战斗中似乎又成长了一些。但那些力量并不足以帮助我们,还有我们的良心与道德。   在饥饿中我们见识到了无数的恶行,曾经天真的我们开始质疑人类的存在,并且像傻子一样对一伙食人鬼展开了攻击。这一切或许是唯一能证明自己还是人类的办法。   被包围的时候,我是觉得真的要死了,可是那个看上去一点都不起眼的家伙救了我们。   那是一个强大的可怕的战士,他一个人就杀了将近三十个敌人。当我看到他用那把奇怪的刀绞碎那些食人鬼身体的时候,心脏跳动的几乎要裂开一样。   我们已经觉得自己很强了,因为在和别人争斗的时候我们从来都能靠着配合与默契打个胜仗。   我们当然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更强的人,但是我们还从来没见识过像那个男人这么强大的存在。   血液、死亡、胜利、性命……这些词汇仿佛根本就不会在那个人的脑海中划过,他在战斗的时候就好像信徒的每日祷告一样熟练。   开始的时候我觉得非常害怕,在他看我们的时候我觉得自己随时都会被杀掉。但那个人身上似乎仍然有着和我们一样的人性。我不敢说他是一个好人,但他对弱小者所散发出的怜悯和同情让他看起来不再那么可怕了。   这或许就是强大吧。那天晚上我偷偷的在墙边看着睡着的那个男人,他手里握着那把奇怪的刀,静静的躺在床上,呼吸轻的像一只猫,仿佛我只要靠近他一步他就会醒过来。   如果我也能强大到他这种地步,小钟就不会死,她也不会被砍掉一只手……我们也能救更多的人。   想到她,我从铺位上爬了起来。   那群食人鬼曾经伪装的非常好。如果我们没偷偷看见他们在暗地里凌辱她的话,我们或许真的会傻乎乎的成为那群家伙的一份子。   艾丽娜虽然不是什么温柔细心的女生,但是总比我们这些男的要更适合照顾别人。   受伤的女孩在第三天的时候苏醒了过来,那只断手的疼痛让她的脸色发青,所以清醒的时间并不是很久。艾丽娜很用心的照料她,也努力试着在她清醒的时候喂她吃了东西。   女孩的眼睛里一片死灰,但她还是吃了艾丽娜给她递到嘴边的食物。已经从那么残酷的噩梦中活了下来,我想她没有理由求死。   已经过了很多天,女孩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了,但是她在绝大多数时候还是躺在铺位上,一句话都不说。   是的,她几乎没有和我们说过一句有意义的话,除了谢谢之外。我们并不需要她的感谢,毕竟救她的又不是我们。   那个男人答应过我们,说他会回来带我们一起去铁辉城。可他却把女孩安顿在我们这里,然后一去不复返了。一周以后,食物被消耗的差不多了,我们都抱着越来越深的失望开始度日如年。   胡狼是第一个把自己念头说出口的家伙。事实上我们早就开始这么想了,只是没人说出来而已。   想想也是。朽骨贪狼,那么强大的家伙,怎么会把我们这种人放在眼里呢?不久之前,我们甚至还只是一群1级神经拟真的玩家,而他早已经是把这一切当做真实世界而厮杀的战士了。   大概他早就忘了我们的存在了吧,而我们却像傻子一样在等待着什么,我不禁这么想着。   胖子给我们热好了饭,昨天负责值夜的艾丽娜吃了几口之后就去睡觉了。我接过饭盒,胡乱扒了几口。能量棒浓厚的奶制品味道让我有些反胃,不过在饥饿的时候这种东西已经算是不错了。   胡狼在屋里转悠了一会儿就出去了,他从来都是这种坐不住的性格。胖子抓着他唠叨了半天什么“别走得太远”之类的废话,烦的胡狼差点骂娘。   我端起另一个饭盒,走向了女孩所休息的那张床边。虽然走到房间的那一段只有几步而已,但是我已经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咚咚作响。尽管我努力做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手心的汗水还是出卖了我。   女孩闭着眼睛斜倚在枕头上,细密顺直的头发铺洒在旁边。她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不知道是在做着怎样的梦。从她的面容上我看不出任何种族的痕迹,大概和我的那些朋友一样也是混血吧。不过她的皮肤真的很白,或许其中也有身体虚弱的原因吧。   我曾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她救出来,因为在看到她的时候我确信自己看到了心目中的天使。现在她安全了,只是我没能如愿以偿的呈上英雄。   令我恼火的是,原本还算是善于交际的自己甚至没有勇气去和她对视。每一次她将目光挪向我的时候我就退缩一般挪开了自己的眼睛,像是逃避捕猎者的猎物一样。   也就只有现在吧,我才能肆无忌惮的注视着她柔若无骨的肩膀和樱花花瓣一样的嘴唇,并允许狂跳的心脏没有任何顾忌的发出震动胸腔的声音。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睁开了眼睛。我只觉得喉咙一窒,本能的转过了身去,脖子后面起了一层汗。这个尴尬的动作让我有种用头撞墙的冲动。   我听到她窸窸窣窣的将自己支撑着坐了起来。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着平静,端着饭盆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来吃点,额,吃点东西吧。”我努力遏制住自己的声音的颤抖,却磕巴了一下。脸颊有些发烫,但是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谢谢。”她淡淡的道谢,那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女孩用仅存的左手接过饭盒在自己的腿上放稳,然后拿起勺子去舀汤。勺子推挤着饭盒的边缘,一个劲儿的往旁边滑动,所以这动作她做的很吃力。   “我来吧……”我就是在等这个时机,不然我实在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来和她坐的更近一点。   女孩没有拒绝,她看了我一眼,然后直起了身。我替她捧着饭盒,她这才好好的吃起了东西。失去一只手是什么感觉我从来没有体会过,但那一定是非常让人痛苦的经历。生活上的不便则会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已经失去的那一部分。   女孩吃的很慢,下咽的动作看起来有些艰难。她白皙的脖颈上面还残留着没有消去的淤紫,这仅仅是那些畜生们留下的伤痕之一而已。   看着她的样子,我非常想把她轻轻的抱在怀里,给她一点温暖或者慰藉,任何东西都好,只要能让她稍稍的开心一点点就好……   “好了,谢谢。”就在我看着她的头发入神的时候,女孩放下了餐具,对我说道。   “哦哦,没关系,给我就行了。”我端着饭盒从座位上闪了起来,因为我看到她似乎想要下床。   我伸手想去扶她,但是她的动作缓慢而坚定,我只能虚托着手,小心翼翼的护在她旁边。女孩站了起来,迈着极小的步子向外面挪去。在这些等待的日子里,她身体状况好些之后就经常出去。她并没什么事情做,只是在屋子后面的楼梯上坐下,整日的盯着不远处的小树林发呆。   “我陪你一起。”我这么说着,她一如既往的没有拒绝。   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裹在厚重毛线毯子里面的纤细身躯,忍不住想伸手去抚摸一下她的顺在后背的头发。   我们两个人在最近一直会来的位置上坐下之后,她就靠在铁质的阶梯扶手上静静的出神。我托着腮,用余光偷偷注视着她的眼睛。我发现,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的眼睛里才会有一些神采,而我并不确定那是来自前方生机勃勃自然的反光还是她内心的一点点流露。   很多次我都想要鼓起勇气问她在看什么,可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说,我们所看的根本就不会是同一种景色。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名字呢。”我僵硬着脸颊强作轻松的问道。   女孩扭头看了看我,那目光带着某种你不得不退缩的力量。那目光就好像在责问我“名字这种事情重要么?”,或许她不是那个意思,但我终究还是没办法解读。无论如何,她最终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想多了解她一些,想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玩这个游戏,喜欢什么样的花,一切的一切我都想知道。然而她就像是在鸟笼外飘过的一片叶子一样,当风不想把它吹过来的时候,你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抓到它。   “我们……打算最近去铁辉城,你和我们一起吧?”我问道。   女孩的嘴唇轻轻张了张,发出了细不可闻的声音。   “你们是不是为了照顾我在这里浪费了很多时间?”   我们从来没和她讲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时我们冲进这所房子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个昏迷的状态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救她的人到底是谁。我承认我心里面带着一种非常卑劣的想法:希望她能把我们认作救下她的人,或许这样她能更有安全感,或许她会因此而对我多出一些好感……   “哎,不能这么说,我们其实和人约好一起,所以主要还是在等他。现在看样子可能还是我们自己动身比较好……”   虽然我们交谈的内容枯燥,但能和她展开这种对话我已经觉得十分开心了。可是当我正准备借这个机会将话题引到她身上的时候,一股能量波动传了过来,距离我们只有十多米的样子。   我慌忙站起来,拔出了腰间的剑,并示意女孩躲藏一下。   “阿杰!!”楼上传来了胡狼叫喊声。   我浑身一激灵,原本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因为胡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   “你别乱跑,如果安全我来找你!”我交代了女孩一句,然后用能量跳跃窜上了二楼。   胖子、胡狼靠在窗边,艾丽娜也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卧室里多了两个人,看上去是挺厉害的战士。